那個穿著全套制服的保鏢在被塞繆爾觸碰的一瞬間就順著他的力道向一旁倒去——輕飄飄的像個氣球——它就是個氣球形狀的惡作劇。
保鏢倒在地上,“噗”地炸開,冒出了許多五顏六色的紙屑、閃亮的小球和漂浮的彩帶,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撲棱棱地發(fā)亮,一時間照亮了幽森發(fā)綠的精神病院走廊。
紙屑輕飄飄地從空中墜落,散發(fā)著一陣令人不適的香氣,像腐爛的糖果,而那些小球和紅紅綠綠的彩帶則在空中劃出一條條扭曲的軌跡,仿佛一場滑稽的狂歡……或者是一種危險的警告。
塞繆爾冷漠地踏過那個保鏢,那個保鏢如同被針扎過的氣球,只剩下了一個空空如也的外殼,他已經(jīng)不對這間辦公室抱希望了,但是穿過仍紛紛揚揚的紙屑,他仍然推開了門。
門在被迅速推開時發(fā)出了一聲刺耳的嘎吱聲,仿佛一只陳舊的玩具從沉睡中醒來。
塞繆爾皺眉看著房間里和外面恍若兩個不同世界般的景象:墻壁被涂抹成了刺眼的霓虹粉色,天花板上掛滿了巨大的橡皮鴨,隨著電風扇的轉(zhuǎn)動搖搖晃晃,辦公室角落里,幾只大小不一的彩色紙風車朝著四面八方轉(zhuǎn)動著,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像是一群小丑的喧鬧。
正對門的那面墻上有面占據(jù)了整墻的黑板,上面用糖果拼成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走錯啦!”
塞繆爾的嘴角翹了起來,罵道:“該死!”
終端發(fā)出“叮”的一聲亮起來,蒙斯馬頓的定位毫無道理地跑到了二樓的廁所里,塞繆爾置身于這些荒唐的擺設(shè)中,明白自己正在步入蒙斯馬頓為他準備的無盡鬧劇中,而這場鬧劇沒什么最佳解法,尤其是他冷靜不下來的時候。
他深呼吸一口,拖著感到酸痛的左腿,朝第二個定位點趕去。
當他終于走到二樓的廁所門前時,一種不安的氣息已經(jīng)彌漫了出來,門半開著,映入眼簾的,是廁所地面上一灘鮮紅的液體,血液順著粉藍色瓷磚的縫隙緩緩流動,在臺階處下落時發(fā)出沉悶的嘀嗒聲,好像什么動物在微弱地掙扎。
塞繆爾不為所動地逆著著血液的流向向前,廁所隔間中充斥著血腥味,一邊的拖布發(fā)著夾雜霉味的惡臭,馬桶的蓋子微微顫抖著,下面源源不斷地有血液向外流出。
“……”,塞繆爾能感覺到一種強烈的不安感,仿佛無數(shù)雙眼睛正隱藏在水槽后面注視著他。
他皺了皺眉,以腳尖踢開了馬桶蓋——里面沒什么……沒什么他預想的東西,只有一條死魚,馬桶蓋子背面用血液——也可能是紅色的顏料寫了一行字:“格子做的魚最好吃了”。
“真虧你能對著這種畫面產(chǎn)生食欲,”塞繆爾無語地想,然后不出所料地在終端上看到了第三個定位點。
他在十分鐘之內(nèi)跑過了第四、第五個定位點,然后看到了第六個定位點,在看到這個定位點位置的那一刻,他確定蒙斯馬頓就在那里,帶著加赫白。
因為那是精神病院底層的一間……他更愿意稱之為實驗室,因為按照背景,瑪蓮芙精神病院的院長蒙斯馬頓會在那里進行經(jīng)由他“改良”的腦葉切除術(shù),那可不是個有趣的手術(shù)。
塞繆爾捂著前xiong的手忽然上移狠狠摁住了喉嚨,弓起背發(fā)出了一陣悶悶的咳嗽,就著這個姿勢,塞繆爾猛地推開門,然后,他看到了溫明。
這個房間很昏暗,光線微弱得幾乎無法穿透,采光比起實驗室,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審訊室。四周彌漫著沉重的壓迫感,而這間房間卻不合時宜的廣闊。兩面石灰剝落的墻上包裹了白色的絹布,在頂端通風口處電扇的鼓吹下膨起又落下——這里布置的像個靈堂,空寂又死氣沉沉。
在房間的最里面,機械的手術(shù)床上,一個年輕人躺在上面,衣服上血跡斑斑,在扎眼的鮮紅之下,他一動不動,連呼吸也沒有,只是躺著。
臉色比之石灰還要青白,感受不到一點生氣,他好像復原成了克隆人偶的樣子,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凝固而僵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