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塞繆爾觸碰到溫奇之前,后者敏捷地向后倒去,并且以鞋跟頂住了塞繆爾輪椅上的活動輪。在氣場上,他恐怕永遠也贏不過塞繆爾了,哪怕塞繆爾現(xiàn)在是個被他照顧的通緝犯,而他是風頭無兩的年輕英雄、反抗軍領(lǐng)袖,但是從體力上,至少此時此刻,他贏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塞繆爾,黑亮的眼睛中慢慢蓄起笑意:“蒙斯可琪,我能聯(lián)系上她?!?/p>
接下來的會議內(nèi)容就是關(guān)于蒙斯可琪了,從溫奇的講述中,塞繆爾總結(jié)出蒙斯可琪小姐是個好人,純粹的令人不敢置信的好人。
她是個異性戀——在這個小世界強調(diào)這一點還是有必要的,在十幾歲的時候有過一個和她相同年紀的男朋友,男朋友形象很不錯,由此可見她也沒有戀丑癖。
她很小的年紀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家庭不太正常,她想過拋棄蒙斯家族女兒的身份逃離那里,和男朋友去過正常的生活,也的確付諸實踐了。但是很快她發(fā)現(xiàn)蒙斯家族的不正常是給無數(shù)普通百姓造成痛苦的不正常,而相較于下城的普通人,她無疑是更有可能改變這一切的人。于是蒙斯可琪鼓足勇氣,回到了蒙斯家族。
她過度的責任感給她釀成了悲劇。
在她回家的當天,她的男朋友死了——她被告知的死因是意外,一場意外的火災(zāi),但傻子都知道不是意外。在她還沒從悲痛中走出來時,她迎來了來自她長姐蒙斯婭塔的一場荒謬而盛大的表白,她神思恍惚而又不明所以地拒絕了,然后就遭到了報復(fù)。
她相信愛情,蒙斯婭塔就強迫她嫁給了一個又老又丑的男人,美其名曰為了家族的利益;她一頭白色的卷發(fā)圣潔如修女,蒙斯婭塔就把她打造成了性感的代名詞。
溫奇說,他遇到蒙斯可琪是在一場宴會上,宴會定在上城最高的高塔,他在塔頂看到了她,只穿著一條紗裙,正一動不動地仰望著懸于所有人頭頂?shù)氖ジ杼枴?/p>
當時是深夜,但是天空沒有呈現(xiàn)應(yīng)該有的深沉廣瀚的藍色,而是血紅色的——來自圣歌號下方無時無刻不保持開啟狀態(tài)的保護屏障。
夜晚本該是靜謐幽遠的,星光灑落,萬物沉寂,柔美的月亮遠掛于飄渺的云端,然而圣歌號下方的保護屏障卻如同一片流動的血海,將整個天空染成了詭異的紅色,那光芒并非靜止,而是不斷流轉(zhuǎn)、變換,孕育著在黑暗中脈動著發(fā)出低鳴的圣歌號。
遠處的山巒輪廓在紅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猙獰,仿佛一頭頭蟄伏的巨獸,正在窺視著這片被異化的天地。圣歌號游動在血海之中,外殼美麗而夢幻,艙內(nèi)的燈光明亮而溫馨,與外界格格不入,如同來自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溫奇對塞繆爾總結(jié)道:“她會愿意幫助我們的,因為她說‘船不應(yīng)該在天上飛’……”
他能找到塞繆爾就是借助的蒙斯可琪小姐的幫助,不清楚蒙斯可琪動用的什么方法,但有一點顯而易見,她沒有被一次次的挫折而打倒,反而是在經(jīng)年累月的折磨中重新積蓄起了屬于她自己的力量。
溫奇在會議結(jié)束的當天就和蒙斯可琪取得了聯(lián)系,對方很爽快地表示她能把運行保護屏障的程序銷毀,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蒙斯婭塔。她要求他們將蒙斯婭塔交給她一個人,而不是蒙斯家族或者圣歌號上那些人。
由此看來,之前的置之不理也有蒙斯可琪小姐的手筆,不管她是要親手報仇還是怎么樣,她必須保證蒙斯可琪落在她自己的手中。
而之后的事情,不管是指定見面地點還是接頭時間,塞繆爾都沒有參與,兩天后把蒙斯婭塔轉(zhuǎn)交給蒙斯可琪小姐的行動也是澤恩樂隨同溫奇完成的,塞繆爾只是在事后聽到了澤恩樂的匯報——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澤恩樂能和愛慕的蒙斯可琪小姐見面激動了很長時間,在塞繆爾面前他也懶得加以掩飾。
他興致勃勃地講述蒙斯可琪小姐穿著白色小西裝的時候有多么漂亮——比不穿衣服的時候還要漂亮,之后她是如何把蒙斯婭塔從球形的就升艙里拖出來,然后她們單獨進了一個房間。
“大概半個小時之后,那個房間起了火,只有蒙斯可琪小姐出來了,”,澤恩樂講述這一段講述得興致勃勃,看得出來對蒙斯婭塔的死很是樂見其成,不過之后的事情是他更在意的,“之后蒙斯可琪小姐走到我身邊和我握了手?!?/p>
“那確實值得高興,”塞繆爾躺在床上,短暫地笑了一下,立刻又因為呼吸不暢而皺起眉。
澤恩樂在外面,尤其是在溫奇面前,正在努力塑造一個上進忠實的好青年形象,因此他只有在塞繆爾這里才敢放心大膽地流露出真實想法——更多還是因為他清楚塞繆爾要死了,所以格外的口無遮攔。
他在塞繆爾的房間里又重復(fù)了一遍他對蒙斯可琪小姐的敬愛,剩下的時間就是在大倒苦水,因為溫奇有時候的行為是那么突然,讓毫無防備的他屢屢受到了驚嚇。
塞繆爾用一整天攢起來的力量把他趕了出去:澤恩樂安全把他當成了樹洞,甚至沒想過要為他倒杯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