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一匹揉皺的銀緞子,
松松地搭在白色白板的小路上,
塞繆爾帶著精心挑選過的幾樣食物順著記憶中的道路往關(guān)押著小白的塔樓走,夜露洇shi的草葉在機器人仿生的足底發(fā)出細悶的聲響。
他看過鋪滿了金箔般扇形葉子的琉璃井臺,掃過墻角一年四季總洶涌開放著的白色野花,
感覺到了熟悉——但并沒有親切。
琉璃井臺那里養(yǎng)了幾尾鼓眼泡的長尾巴金魚,
他記得格子很喜歡端著一杯冰鎮(zhèn)的酸梅汁坐在那里看金魚;墻角的野花從后面,
有一處至今他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巢穴,小白沒事時就會蹲在那里,操作著電動倉鼠往里面鉆。
可他從來沒有那樣玩過,他無數(shù)次地走過這里,
一鼓作氣、步履匆忙,
因為從來像個孩子那樣的天真爛漫過,所以看過童年的住處,他小時候是怎樣看的,現(xiàn)在還是一樣的看法,
不會覺得親切。
他們來到那座小塔樓前,樓里沒開燈,從側(cè)面開著的窗戶往里看黑洞洞的,系統(tǒng)嘀嘀咕咕地懷疑起小白是不是還在里面,塞繆爾不接話,打開了上了鎖的們往里走——他是經(jīng)歷過一遍劇情的人,說話做事就是硬氣許多。
門一打開,亮在黑暗中的一盞小燈就燒在了塞繆爾眼中,那盞燈比熒光球玩具也亮不了多少,燈旁邊,小白趴在地上,用兩只手去攏那燈,仿佛把燈當作了暖手的火苗。
聽到了動靜,他猛地扭過了臉,他這個年紀的孩子,身體最皮實,挨了很實在的一巴掌和一腳也并沒有大礙,只是他的臉皮薄嫩,被打過的部位紅里透青,腫脹地浮起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小白盯著門打開的地方愣了愣,因此第一眼并沒有看到人。
然后,他看到了那個小機器人。
他跪坐起來,因為壓到了腿兒呲牙咧嘴地嘶了一聲,皺起的下半張臉臟兮兮的,抹勻了已經(jīng)干涸的暗紅色的血跡。
“你是他派來的嗎?”他不疼,但是有氣,所以對小塞繆爾,他不再叫哥哥了。
塞繆爾并不回答這個問題,走到小白面前,他在肚皮的屏幕上打出幾個字:【怎么不開燈?】
哪怕面前只是一個小機器人,小白也扭捏地不肯說實話:“燈……好像壞了?!保聦嵣鲜撬麤]有找到控制頂燈的開關(guān)。
塞繆爾把燈打開,重新回來坐到小白旁邊。
借著燈光打量著小機器人,小白慢慢想了起來:“哦,你是格子姐姐的機器人?!?/p>
塞繆爾把兩只眼睛瞇成一條線又重新彈回成圓形,表示了肯定。這個動作讓小白感覺到了有趣,他小心翼翼地在不牽扯傷口的情況下翹起嘴角,伸出手指去戳小機器人的眼睛。
他很怕別人拿尖銳的東西靠近自己的眼睛,所以他想這個小機器人夠擬人的話也應(yīng)該閉一下眼睛,就像剛才那樣把眼睛拉成一條橫線。
但是小機器人沒有因為他的靠近而閉眼,小機器人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你還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