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自己拿到武器,這對加赫白太危險了,不僅是武器,他垂眸,目光落到自己的右手上……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右手,將手腕深深嵌入齒間,狠狠一咬——
“咯哧”一聲,帶著shi意的脆響在沉寂的房間里炸裂開來。他咬斷了自己的手筋。
鮮血噴涌而出,濺落在腳邊那道金白交錯的圣徽地毯上。塞繆爾的指節(jié)猛地痙攣,整只手如同秋葉般顫抖垂落,指尖輕微地抽動著,再無法握拳,再無法結印。
加赫白怔在原地,愕然地望著他。他看著塞繆爾面色蒼白,血液從他嘴角、指縫、鼻腔不斷流出,將他整張臉映得幾乎透明。
塞繆爾對此毫不在意,只是吃力地朝他張開雙臂。
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塞繆爾的瞳孔在黯淡的黑夜中泛著微光,聲音低啞得像是從喉嚨最深處刮出的:“動手……殺了我?!?/p>
因為心臟跳得太快,胃部也一陣陣絞痛起來,加赫白朝他一步步走去,他臉上并沒有痛苦或者猶豫的神色,但是眼前忽然一片模糊,有淚水不受控制地盈滿了眼眶。
和那時處決塞繆爾極其相似的場景,甚至手中的匕首也是同一把,觸手冰涼,色澤虛無,只在飲血后才有了些許的顏色,但是這一次,加赫白的手顫抖起來。
仿佛是要鼓勵那樣的加赫白似的,塞繆爾輕輕笑了一下,眼神溫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動手?!?/p>
加赫白閉了一下眼睛,聽到了自己無聲的尖叫——他將匕首分毫不差地插入了塞繆爾的心臟之中。
血花飛濺,塞繆爾的身體在黑夜之中倒下,仿佛有什么在沉默地哀鳴。
刃尖破開血肉的那一刻,主神重新奪回了軀體的控制權。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眼神從虛弱溫柔的塞繆爾頃刻轉為森冷而狂怒的主神本尊。他發(fā)出一聲低吼,不是痛苦,而是徹骨的驚懼與怨毒,如同被野獸逼入絕境。
“你瘋了——住手!”主神尖利地嘶吼,聲音嘶啞破碎,似乎連語言都變得難以維系。他開始扭動身體,瘋狂掙扎起來,手腳蠕動著,毫無神明的威儀與尊嚴,只剩下丑態(tài)必露的本能。
他弓起背,想要甩開加赫白,雙手如蜥蜴般在地上抓撓,指甲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一只腳用力蹬著,竟想將整個身體從匕首上拽離。
可加赫白沒有動。
他面無表情地壓著那具軀體,手中匕首絲毫不曾顫抖,反而緩緩、穩(wěn)穩(wěn)地——送得更深。
“我是塞繆爾,你不能殺我!加赫白,加赫白——我是你的父神,我愛你!”主神的語調變得癲狂,眼里布滿血絲,滿口污言與祈求混雜,“我不能死……”
他咳出一口血,噴在加赫白的臉頰上,那是一種極其丑陋的、潰爛的生物瀕死時的shenyin,不再是居高臨下的神明,而是一團扭曲的腐肉,想盡辦法地哀求著不被拋棄。
加赫白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低下頭去,將臉貼近主神的耳邊,仿佛為了更聽清那一聲聲謾罵中的告饒哭訴。
然后,他緩緩地吐息,閉上眼,將匕首整個壓了進去。
主神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接著全身如觸電般僵硬??谥斜具€喃喃著的詞句,忽然斷成了支離破碎的雜音。他的嘴巴仍在一張一合,像是在繼續(xù)掙扎著要說點什么,然而沒有聲音了。
他的一只手還虛虛地抬起,卻在半空中停住,再也抬不起來。眼中的神采一寸寸潰散,只剩下瞳仁中央一圈死灰般的渾濁。
死寂。
加赫白仍然壓著他,維持著那一擊到底的姿勢。他像是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僵在那具漸漸冷卻的身體之上。
直到那軀體再也不動,再也不喘息,他才像被什么東西猛地擊中一般,整個人劇烈一顫。
他強迫自己穩(wěn)住了呼吸,咬破食指將三滴鮮血滴在已經(jīng)一動不動,連膚色也變得灰白的塞繆爾額頭上,他一咬牙拔出那支弒神的匕首,然后立刻雙手結出繁復的印記蓋在塞繆爾的心口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