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帶著痙攣似的撕裂感,一句“塞繆爾”,卻讓主神瞇起眼,笑得如春風(fēng)拂面。
“是啊,我是塞繆爾,”,他溫柔地說,走過去蹲在她面前,伸手抓過她那張干裂扭曲的臉頰,“還記得當(dāng)初你是怎么說我必成大器的嗎?”
驚奇忽然用力一口咬住他的手指,主神并未躲,任血珠滾滾而出。他反而將手指更深地送進(jìn)她口中,喉音低醇地笑:“你真像只瘋狗?!?/p>
鮮血滴落在驚奇的臉上,那一瞬,空氣忽然變得模糊而紊亂。驚奇像是嗅到了什么氣息,猛地睜大眼,臉上露出一種超越痛苦的迷醉神情:這是驚奇在做出占卜時的神情。
“一副皮囊,兩種呼吸,腐爛者吞噬血肉來換取新生?!?/p>
她喉嚨沙啞,像是有什么從xiong膛中滾出來:“你將死者的身份當(dāng)作船帆,將過去的自己鎖入陰影。每當(dāng)有人死去,你就更加強(qiáng)大;每當(dāng)他們信任你,你的榮耀就更加鮮亮——可那不屬于你,那從來就不是你的。”
“那是詛咒!”
她臉上原本的癡狂忽然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超然的空寂。她緩緩抬頭,仿佛在注視一道無形的命運(yùn)圖景,聲音冷得像骨骼碰撞的回響:“你不是塞繆爾?!?/p>
主神聽到這里,笑容終于收斂。
驚奇的聲音在這一刻透徹清明,像是穿透了時光的窗紙。
“你不是塞繆爾,我不會看錯的,這樣丑陋的、惡毒的……你是主神……你死期將至?!?/p>
這句話落下時,她的xiong口被主神一掌洞穿。
她嘴角還掛著血沫,眼神卻堅(jiān)定無比,像是早就等著這個答案終于浮出水面。她死得沒有掙扎,仿佛她此生的最后一個使命只是認(rèn)出他,然后宣之于口。
主神拔出手指,嫌棄地甩開她的尸體:“可我是勝利者,”,他轉(zhuǎn)身,肩胛處的羽翼舒展,是屬于塞繆爾的羽翼,已經(jīng)重新恢復(fù)了潔白,羽毛如初雪般豐盈柔亮。
“我是勝利者,”他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虛幻,“我是新一任的主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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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答應(yīng)了加赫白會在晚飯前后回來,但是根本沒往心里去,他回到主神殿時已是深夜。
他步履沉重地踏入內(nèi)殿,光潔的靴底在鋪著金粉的白石地板上激起一聲聲鈍響。主神看到內(nèi)殿已經(jīng)滅了燈,一眼看過去漆黑一片。
他沒有遵守約定,但是加赫白也沒有兌現(xiàn)他口中的“等你”,他哂笑,越發(fā)覺得記憶扭曲過后的加赫白是個人格不夠健全,只能作為玩物的所在。
然而推開門,他一愣,發(fā)現(xiàn)加赫白并沒有先去睡覺。
背對著門坐在床邊的桌子前,加赫白一動不動地低垂著頭。
屋里沒有開燈,只剩下窗外月光如水。
主神有些驚訝,第一反應(yīng)突然有些心慌,因?yàn)槟菑埣游鱽喌恼掌€擺放在桌角,他怕加赫白再從那張照片上起了疑心。但是細(xì)細(xì)看過,加赫白并沒有注意那張照片,他心中稍定:“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