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的心猛地一跳,呼吸有點急促,努力維持面孔上的平靜點了點頭。
喬琳恨恨道:“那個姜家做出那般冷血無情之事,也不知糟了報應(yīng)沒!”
溶月沒有搭話,自顧自低頭繡著荷包。
喬琳接著又說:“先生可知道我兄長的身世?”
溶月猶豫了下,暗道裝作不知道可能也不是長久之計,便點了點頭。
喬琳像打開了話匣子,繼續(xù)罵道:“那個姜家真是喪盡天良!當(dāng)年我母親一個弱女子,父親亡故,兄長又不在身邊,就這么被姜家趕出去,還帶著一個小孩子。一個女流身無分文,真不知他們怎么狠的下心去!”
溶月手中的動作一頓,心中既佩服又憐憫徐弘川和喬琳故去的母親謝氏。
她連和離都猶猶豫豫,怕自己一個弱女子,離了姜家也不知道怎么活。
那謝氏卻如此剛烈,為了反抗姜家的污蔑和不公,就算身無分文被趕出去也在所不惜,真是個奇女子!
她猶豫著問道:“那……令堂大人是如何帶著徐大人生活的?”
喬琳放下針線,紅著眼眶說道:“母親從未說過那段日子,但兄長同我講過。母親當(dāng)時賣了身上僅剩下的幾件首飾,在城郊處租了間又小又破的屋子住下。我舅父那時遠在千里之外,又常搬家,一開始并未收到母親的書信,母親想去投奔舅父卻也沒有盤纏。我母親只能給人浣衣縫補賺些銅錢,勉強維持生計罷了?!?/p>
“那時我兄長還年幼,幫不上什么,只能靠母親自己一個人苦苦撐著。兄長說,母親本是書香門第的閨秀,卻要吃那樣的苦。過了一年她們省吃儉用終于攢了些銀兩上路,可路上又被人偷了盤纏,還差點落到人牙子手里。母親無法,只能帶著兄長尋了一個大戶人家給人家做嬤嬤,不過就是有個住處和簡陋的叁餐罷了。”
說到這,喬琳的聲音都已經(jīng)哽咽了,溶月心中不忍,上前去將她攬在懷中,柔聲安慰道:“令堂大人雖吃了許多苦,卻有六姑娘和徐大人這樣好的兒女,徐大人如今還這樣出息,她心中定是歡喜的,九泉之下也可含笑?!?/p>
溶月溫暖的懷抱讓喬琳安下心來,她抽泣著點點頭,溶月又溫柔地給她擦去眼淚,又問道:“那令堂大人最后是怎么找到她兄長的?”
“她在那戶人家伺候了兩年,好在她給我舅父的書信舅父終于收到了,千里迢迢來接她和兄長?!?/p>
喬琳頓了頓,黯然說道:“兄長說,雖然舅父把母親接到家里,可舅母是不高興的。母親不愿給舅父添麻煩,便答應(yīng)了舅母的安排,給我父親做了妾室。我父親那人是個涼薄之人,家里正經(jīng)的姨娘就有九個,更別提通房丫頭和侍妾了。他不過是新鮮,也沒多喜歡我母親。而且以母親的心性,不可能愿意給人做妾?!?/p>
溶月見喬琳又說到了傷心處,小臉剛擦完眼淚,這會又流下眼淚來。
“我母親早就積勞成疾,生下我后身子便更不好了,我六歲時她就……就……有時候我想……若是我沒有出生……母親還能好好地活著……嗚嗚嗚……”
喬琳想起亡母,低著頭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瞧著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