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還在那個夢里有點走不出來,他抓了把雪冰了下自己的額頭,緊接著脫力地捂住臉,背上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
刷牙洗臉的地方距離醫(yī)療區(qū)不遠,祁連把第三個帳篷的事拋在腦后,連頭帶臉胡亂洗了洗;胡茬實在沒辦法了,總不能用軍刀刮,顯得不像個流浪漢就行,反正整個營地也沒有多清爽干凈。
直到他在醫(yī)療區(qū)碰到了白羽。
這會兒見到他反而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了。尤其是白羽一貫能把麻袋形狀的白袍子穿得光彩照人,他往這兒一站,還抱著那只被喂成小豬的貍花貓,居然讓戰(zhàn)后七零八落的破地方顯得歲月靜好起來。
祁連原以為,自己把球球照顧得現(xiàn)在還躺在手術臺上,白羽非要把他的頭擰下來不可??砂子鹎埔娝佳鄱剂疗饋砹?,一貫游戲人間的語氣都真切幾分。
“太好了,你沒死!”
“白老板,”這可是球球娘家人,祁連在他面前抬不起頭,滿腦子只有認錯,“我……”
然后白羽嗖地把貓扔進他懷里。
“沒死就好,快把你的貓帶走,幾個店掙一年的錢不夠它一只貓吃的,眼見著要吃垮我了?!?/p>
貍花貓已經(jīng)胖得掙扎不動了,聞了聞祁連就懶洋洋地趴在他肩膀上。
“……啊?!?/p>
祁連呆呆地站在那里,劫后余生的第一個擁抱來自球球從渝州撿回來的貍花貓,怎么看都有點太戲劇化了。
祁連傻乎乎地問:“怎么不罵我?”
“罵你?罵你干什么?屬性大爆發(fā)?還是罵了你他就能從那兒出來???”白羽渾不在意,“你盡力了,再苛責我就得被吊死在路燈上咯。”
祁連勉強地笑了笑,話題就這么輕易地被引到了球球身上。
“他還好嗎?”
白羽反問:“你覺得呢?”
“做了二十多個小時的手術,還沒出來,我不敢猜?!?/p>
“猜也沒有用,”白羽幾乎是冷酷地說,“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很復雜,有外傷,被打了藥,還營養(yǎng)不良,血氧和血壓都上不來,這兒條件不夠只能觀察著?,F(xiàn)在做了緊急止血,其他的看他自己的造化。你知道莫林給他用了什么藥嗎?”
祁連搖頭,說他不清楚,但是六樓的那兩個醫(yī)療兵可能知道。
“互助會的那個昨天晚上就zisha了,我找人去問另一個?!?/p>
zisha了?
接連的消息砸得祁連發(fā)懵,貍花貓磨爪子抓到了他后背的傷口,痛得他一激靈。
“祁連,人和人的命一樣值錢,你和他救了大家,大家都知道你們盡力了。只是有個事情,不管你張不張得開嘴用不用你們救命恩人的特權,一會兒開會務必告訴司晨,你家小朋友耽誤不起了,必須馬上送他去醫(yī)院安排手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