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似乎想攙一下,但被蕭山雪拒絕了。他抓著祁連的手微微晃了晃,自己瘸著腿歪進房間。
然而竊聽器里始終沒有傳來任何對話。
監(jiān)視器里莫林慢慢地站起來。他靠近探視區(qū)和自己住宿區(qū)之間的那塊玻璃,把右手貼上去,像是摩梭情人臉頰似的緩緩磨蹭。緊接著他整個人都趴在了玻璃上,對著蕭山雪笑。
某個角度隱隱約約看到,他似乎舔了一口玻璃。
祁連攥緊了拳頭。
同一個房間內(nèi),一道玻璃隔開兩個世界,一邊是完整的污穢骯臟發(fā)著狂,另一邊卻是破碎的清白干凈,寂靜地受著精神上的折辱。莫林太想把蕭山雪的脊梁折斷了,他怎么就能一次次鮮血淋漓地爬起來。
莫林貼著玻璃,口齒含糊。
“你不是他?!?/p>
蕭山雪不做聲。
“你的味道不對,你被馴化了,你不是他?!?/p>
蕭山雪臉上沒有勝利者的驕傲,也沒有被侮的屈辱,他不置可否。
“我會永遠擁有白雁的仇恨,我會永遠擁有他。你殺了那么多人,你被我逼著沾了一身血卻沒有仇恨,你是個……你是個什么東西?你該跟我一起去死!”
夠了!
祁連猛地推開門,一把將蕭山雪拉到身邊,怒斥道:“閉嘴!”
這次他終于看清楚了,莫林涕泗橫流,玻璃上糊著的液體讓他的五官看起來有些扭曲。但是他見到祁連卻突然冷靜了下來,慢慢直起身,露出一副幾乎是驕傲的神情,連脊背都挺直了。
莫林語氣全然變成了另一幅樣子:“你來干什么?輪到你了嗎?”
“你別當著他發(fā)癲!”
“我當著他怎么了?”莫林理所當然地質(zhì)問道,“怎么,他是你的,你來跟我宣誓主權(quán)?還是你想當著我的面證明他被你睡服了?你配么?”
“你……”
祁連被他堵得語塞,但這時候蕭山雪突然拉了拉他的手,對他搖頭。
“這個環(huán)境讓我很不舒服,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蕭山雪的聲音不大,但是莫林絕對聽得到,“我想回去了,別跟他聊太久?!?/p>
蕭山雪手掌冰涼,但是力氣極大,像是生怕他跑了。
“我在外邊等你,”他重復道,“我等你?!?/p>
論跡不論心
在祁連最不想面對的情形之中,這一刻絕對名列前茅。
探望區(qū)的大門合攏,世界上第一討厭和第二討厭的人共處一室;莫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卻都要被司晨她們聽個明明白白。他會嘲諷自己,侮辱球球,說一堆有用沒用但絕不會把他從刑場上救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