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真不用?”祁連滿心擔憂,“我總覺得你太累了。”
“真的不用?!?/p>
“……要不要我回來看一下?”
“不要吧。”
“為什么!”
“有沒有一種可能,”蕭山雪無可奈何,“這是燕寧,不是趕集,我不會走丟的。”
祁連信誓旦旦地保證:“年前,年前我一定回來。”
掛了電話,其實兩人誰心里都沒底。
一場疫病放倒了大半個燕寧,祁連被緊急借調(diào)去衛(wèi)生隊指揮工作。這幾日病人多到了需要打地鋪的程度,軍醫(yī)去給誰打個針幾乎沒地方下腳。
祁連第一天來就忙了個通宵。隔離分流診斷開藥,說是指揮,其實不少事兒也得親自下手。忙完了躺在值班室的椅子上,聽著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恍然間回想起自家小朋友的病來,正是心有余悸的時候,驟然看見通訊終端上蕭山雪給他發(fā)了消息,說自己也調(diào)崗了。
老母雞哪兒受得了這個。
太子是最近被感染的一批人之一,看著祁連行尸走肉一般,啞著嗓子說你他媽就算是男媽媽也太離譜了,他二十三,又不是三歲。狼窩里只身一人殺七進七出的兇神,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燕寧能把他累成什么樣?
祁連說你沒有老婆,你不懂。
太子說你的智商像被你老婆啃了。
祁連說你信不信,我能用輸液針在你身上扎個七進七出。
太子不敢不信,連道瑤光小天使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祁連嘴上叫得兇,其實也是個心軟的主兒,兄弟生病哪有不盡心盡力的,躺下就累得昏過去,記得叮囑一下球球吃飯就是他最后的記憶,往往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發(fā)現(xiàn)小朋友秒回,但是當時他已經(jīng)睡死了。
半個月后,司晨終于調(diào)來了醫(yī)院的人,祁連交接好工作,跑得比兔子還快。
小窩里暖氣開得很足,除了球球一貫不愛收拾的床鋪里一片狼藉,其他地方還算干凈,鍋碗瓢盆沒怎么動過,他很省心,沒試著把廚房炸了。
床上堆著兩條被子和一堆舊抱枕,中間空出一個小坑,縮在什么東西里邊是他一貫的睡姿。祁連一邊收拾一邊想起來了自己看過的某個科普,據(jù)說某些特殊部族的人會有營巢期這樣的情況。如果是球球這種時刻都需要個巢的小朋友,恐怕會被好好保護起來吧。
祁連從被窩里掏出幾件自己的衣服,這讓他心里發(fā)癢。
他洗了澡,洗了臟衣服,做好了飯,又頗為刻意地檢查了床頭柜里的套。萬事俱備,只欠——
外邊咳嗽聲怎么這么重。
蕭山雪推開門的時候沒戴口罩。他臉色白得嚇人,臉頰上帶著奇怪的紅,軟綿綿地撐著鞋柜換了棉拖,然后愣住了。
“你——”
蕭山雪光速后退,砰地一聲帶上了門,緊接著在門外瘋狂咳嗽起來。
???
祁連撒腿就追,好在小朋友移動遲緩,被他拎著后領子逮回來了。他不由分說把蕭山雪往肩膀上一扛,任憑他撲騰成一尾上了岸的活魚。
“重新打開有用嗎?”祁連邊走邊氣道,
“生病了不告訴我,就知道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