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蕭山雪完全沒有感覺到哪里有問題,他甚至用那只沒有被抓住的手戳了戳祁連的臉頰,然后揪起來一點肉,捏了捏。
祁連的心口漲漲的。
“捏我干嘛?”
蕭山雪松了手,又戀戀不舍似的蹭了下。
才刮過的臉一點都不扎手,這讓祁連像個情竇初開的大學(xué)生,傻乎乎地向愛人從各種細節(jié)一次次證實自己的在意。
蕭山雪說:“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你比現(xiàn)在胖多了。當(dāng)時是個會哇哇兇的胖狗,現(xiàn)在不僅不是胖狗,還不兇了?!?/p>
蕭山雪說不明白,但他不是無動于衷。
祁連噗嗤一聲笑了。
于是錦鯉池旁,燕寧站板上釘釘?shù)母闭鹃L把雙手都搭在一個社區(qū)矯正的罪犯膝上,彎著眉眼,對他輕輕地學(xué)了聲狗叫。
“汪?!?/p>
蕭山雪也笑,初遇時他身上那種冷冰冰的機械感在樹蔭下慢慢融化。
陵園和火葬場在一座山包的兩側(cè),一個冬天過去,死掉的老人和軍人都得排著號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味。
他們只是路過火葬場,不會拐進去,因此即便轆轆的板車聲混雜著喪號、哭泣和聽不懂的經(jīng)文,眼里卻只能看到焚燒香燭衣物的青煙。那棟樓已經(jīng)被熏黑了,就連大門口的桿子上都掛著一層油污。
祁連怕蕭山雪難受,可他居然只是望著周遭密密匝匝的灌木,一言不發(fā)。
車開過去了,他才堪堪開口:“那是火葬場?”
“是啊?!?/p>
“莫莉,我爸爸媽媽,還有游星奕,大家都會在這里被燒成灰嗎?”
“是的,但是除了游星奕。除非有尸檢要求,一般都是就近火化?!?/p>
“燒完了就送到陵園?”
“對?!?/p>
“在這里燒的話,灰是清不干凈的,其實大家都會飄在樓上,或者粘得到處都是——”
祁連不太懂他在說什么奇奇怪怪的話,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蛇@會兒燕寧站英烈陵園的大門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前擋玻璃里,他稀里糊涂地嗯了一聲,就專心找地方停車。
蕭山雪看他沒有接話的意思,暫且一瘸一拐地自己把輪椅搬下來。祁連要他在這里等一會兒,去買了些祭拜用的東西,又把戶口本復(fù)印了兩份,這才跑回來推著他從另一側(cè)上山。
輪椅牽引裝置很慢,祁連走路爬山就跟得上。蕭山雪抱著大包小包,四下里安安靜靜,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意外地多話,但是這時候卻默契地沒說什么。
到處都是墓,直到山頂近在咫尺,祁連才在一個駐留平臺上把他放了下來。
“到了?”蕭山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