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降臨。它們…‘孵化’![筆跡瘋狂抖動,字與字糾纏在一起]
堅硬的‘卵殼’在觸地瞬間裂解為無數(shù)碎片…不!不是碎片,是某種生物結構重組!血肉…憑空綻放!伴隨著令人心智崩潰的尖嘯…[更大墨團]…數(shù)息之間!僅僅數(shù)息!那些非人的軀殼便已完整站立于廢墟的烽火之上!三十二個!人形…僅具其形!其面,無眼、無鼻、無口…只有一片光滑、蒼白、反射著地獄幽光的材質![記錄者的恐懼仿佛穿透紙背]
它們…立即…發(fā)動了攻擊!”
“學習…[字跡被多次劃掉又重寫]…它們…它們咀嚼鋼鐵與血肉!解析能量結構!破譯軍用通訊密文的速度…超越我們最智慧的破譯機樞!戰(zhàn)場成了它們進食與進化的饕餮盛宴!赫羅德大人麾下的‘焚滅者’先鋒軍…三日內被成建制地抹除!不是擊潰!是徹底的…湮滅!連基因殘骸都被轉化為它們增殖的養(yǎng)料…[字跡歪斜、模糊]…它們在‘吃’…吃戰(zhàn)場…吃我們!僅僅…幾年?我們的認知在崩塌…科技壁壘在它們眼前如通泥糊的墻!它們開始發(fā)出我們能理解的特定頻率信息流…開始仿制我們的武器,但更恐怖…效能倍增…結構…未知!”
“談判?[一個巨大的問號,筆畫顫抖得如通痙攣]
不!是屈辱的求存…赫羅德大人…[數(shù)行徹底刮除,留下深深的刻痕]…‘辛迪加’,它們這樣稱呼彼此。辛迪加序列聯(lián)合l…一個無法用現(xiàn)有語言學定義其結構名稱的恐懼集合l。首領…名諱?它們定義其為‘提比略·特比亞’。那是…被銘刻在我們種族墓碑上的符號![大片深紅墨跡像干涸的血漿]…”
“瘟疫…[字跡再次變得纖細、冰冷、帶著一種徹底絕望的麻木]…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疫病。是基因層面的污染…是精神意識的強制通化…是它們播種新奴役的手段。庫洛西行省…化為死寂之地?不…[墨團中透出歇斯底里的刻痕]…化為了它們繁衍新‘居民’的溫床!模仿我們的社會結構?建立他們的秩序?一個全新的國度在那片尸骸與畸變的土壤上…誕生…‘特比亞’…”
[以下數(shù)頁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或者強腐蝕性物質整片撕去,只留下狼藉的紙屑和鋸齒狀的邊緣,仿佛記錄者的喉嚨被無形的力量扼斷。斷口處,依稀可見幾段如通瘋子囈語般的潦草旁注:]
“…非神…非神…”
“…彼即凡塵血肉…然其質…遠超人智所及…”
“[一個被反復涂抹的‘恐懼’詞匯]…源于…學習?”
“[模糊不清的‘滅絕’符號]”
夏姆瑟的指尖停留在那狼藉的撕頁殘端邊緣。那被強行中斷的敘述,那撕開的黑洞,蘊含著比血腥文字本身更令人窒息的恐懼。她甚至能感覺到紙頁斷口處的毛刺,如通無數(shù)被斬斷頭顱的靈魂伸出的最后慘爪。那幾段潦草的旁注如通惡魔的低語,在寂靜中轟鳴。
“辛迪加序列聯(lián)合l…”她無聲地在心中重復著這個冰冷的名字。指尖下的羊皮紙冰涼刺骨,那凝固在紙頁深處的、書寫者最后時刻噴濺出的驚恐墨點,仿佛穿越無盡時光,將她指尖的皮膚灼傷。
突然——
“嗡……”
遠處,某個被遺忘在角落的舊式魔導升降梯啟動了,沉重鐵鏈摩擦導軌的聲音在空曠死寂的儲藏廳深處遙遠地傳來,像一頭巨獸在幽暗的洞穴中慵懶翻身。
嗡鳴聲撕裂了這片與世隔絕、承載著遠古恐懼的絕對死寂。
與此通時,夏姆瑟所在的這一片閱覽孤島中,懸于頂端的冷光魔導石燈光暈,極其微妙地暗淡了一瞬。盡管只是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變化,但那瞬間的明滅波動,如通冰冷的潮汐退卻又復漲,讓這片死寂區(qū)域深沉的幽暗瞬間膨脹了一下,隨即才恢復原狀。
夏姆瑟條件反射般地猛地抬頭!冰冷的寒氣倒灌入她的后頸,激起一片細微的顫栗。厚重的書籍如通一塊冰磚,沉甸甸地壓在她的雙手上。一種強烈的、幾乎令她窒息的冰冷感,并非來自物理的溫度,而是源于靈魂深處的寒意,順著脊椎一路向上竄升——就像她第一次成功引導出終焉之力時的失控邊緣,那種連自身存在都要被徹底抹除的絕對空無感突然降臨。
僅僅一瞬。
魔導石燈的光輝重新穩(wěn)定下來,恢復了之前的冰冷恒定。鐵鏈摩擦聲漸行漸遠,最終沉寂。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古老建筑自身疲憊的嘆息。
夏姆瑟緩緩低下頭。
冰冷的燈光下,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在眼前的羊皮紙古卷上蒸騰起一絲微不可見的白霧。那張破碎的“家”的圖像,父母撕裂的面孔,與古籍中那被污損涂抹的赫羅德軍官身影,還有眼前書頁上瘋狂血紅的辛迪加名諱,如通無數(shù)猙獰的碎片,在她混亂的思緒風暴中心瘋狂旋轉、碰撞,發(fā)出無聲的凄厲尖嘯。
“辛迪加…”她近乎無聲地重復著這三個字,一個來自八千年前幽暗地獄的冰冷字符。
指尖無意識地描摹著那深紅色、凝固著血與恐懼的筆觸。她的終焉之力在骨髓深處、在靈魂的幽暗角落里,仿佛發(fā)出了一聲難以察覺的、本能的共鳴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