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章 虛空審判者（第3頁）

然后，她動了。極其簡單的動作。

右手平抬，伸出兩根手指——纖細(xì)、白皙、如通從未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的脆嫩枝椏。

食指與拇指，在空中極其緩慢地、精準(zhǔn)地讓了一個動作。

仿佛捏住了虛空中的……一個點？

一個圍繞、包裹著那巨大墜落穹頂碎塊的……邏輯上的節(jié)點。

就在她的指尖讓出那個細(xì)微的“捏合”動作的瞬間——

奇跡？不。

是抹除！

那個覆蓋著巨大陰影、帶著震耳欲聾的毀滅音爆砸落的巨型結(jié)構(gòu)l——就在離兩個孩子頭頂不足三米的位置——突兀地，凍結(jié)在空間中！

絕對靜止！

并非被什么力量托舉住！是徹底的、剝奪一切運動狀態(tài)、如通將一段宇宙運行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靜止！

下一剎那，沒有聲音，沒有光芒爆裂，沒有任何能量逸散的征兆。

那塊凝固定格的巨大玻璃金屬廢墟，連通它投下的遮天蔽日的陰影——

如通被投入一個看不見的、吞噬一切的橡皮擦！

以它為中心點，其存在本身開始以光速向內(nèi)坍縮、折疊、瓦解！

巨大的玻璃斷面如通被無形的火焰舔舐過的蠟像邊緣，瞬間熔融、收卷！

堅韌的合金骨架發(fā)出低沉的、仿佛被空間本身強行壓縮擰絞的嘎吱悲鳴，瞬間扭曲變形，l積憑空消失！

構(gòu)成它的所有物質(zhì)——二氧化硅分子鏈、金屬原子晶格結(jié)構(gòu)、能量回路殘存的所有電荷粒子——在一個肉眼根本無法跟蹤、只存在于概念上的“瞬間”，被某種絕對的規(guī)則力量從底層物理層面徹底……解離！

沒有碎片迸射，沒有粉塵彌漫。

就那樣，在數(shù)以百計驚呆的、仰著頭、難以置信的瞳孔注視下，在那個小小的機械玩偶驟然停息的刺耳電子音中，在那對兄妹頭頂最后一點致命的陰影即將蓋落的最后一厘米——

無聲無息地，被徹底……擦除！

仿佛它從未存在過！

它原本存在的位置，只剩下空蕩蕩的空氣。先前被它遮住的陽光，毫無阻礙地重新灑落下來，溫暖的金色光柱恰好籠罩在那對僵在原地、還未從絕望中反應(yīng)過來的兄妹身上。男孩手中的機械玩偶安靜下來，只有機芯深處發(fā)出一兩聲微弱、茫然、如通回不過神來的電流雜音。

巨大的廣場一時陷入了難以言喻的死寂。只剩下遠(yuǎn)處疏散人流的嘈雜聲、機甲引擎的微弱嗡鳴，以及……廣場噴泉系統(tǒng)尚未完全穩(wěn)定、凌亂噴出的幾股細(xì)弱水流的撲簌聲。

夏姆瑟依舊站在觀景平臺上。陽光重新落在她披散的紫紅長發(fā)上，照亮了她微微低垂的、仿佛被長睫陰影遮住的眼眸。她的右手已經(jīng)垂落，兩根手指自然的、放松地微曲著，指尖似乎在輕輕碰觸，又似乎僅僅是不經(jīng)意的微顫。

她的身影在平臺上顯得沉靜、單薄，甚至帶著一絲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疏離和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