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攔住一個急匆匆跑過的伙長,道:“這艘船是怎么回事?”司馬瑜看了那伙長一眼,卻是面色一變:“嚴郎,這種小人揪著干嘛?不如趕快去把碼頭從事找來!”嚴淵見司馬瑜聲氣不對,似也想到什么,默默放開那伙長,那人便一溜煙跑開了。
司馬丹瞧著,心下覺著哪里不對,瞇了瞇眼:“二位莫非知道,這船是誰家的?”司馬瑜嘴角一動,嚴淵先道:“實不相瞞,今日下官在此,便是為了等候這支船隊。
此乃故郡鄉(xiāng)親所運入京的鄉(xiāng)產(chǎn),嚴家在京中這一支,年年就指著族中接濟的。
”“那燕王世子也在,竟是來打秋風的?”司馬瑜臉一黑:“就不興我遇見熟人,寒暄幾句?”司馬丹越發(fā)狐疑。
嚴淵暗嘆:這燕王世子還是浮躁了一些。
好在太子只是問問,并未揪著不放——他何必去管人家人情往來?司馬丹這幾句疑問只是直覺使然,荀郁在一旁卻看出了一些門道。
她向那艘大舸遙遙看去。
大舸已經(jīng)靠岸,船工腳夫們上上下下,一團忙亂,有幾個看似領頭的湊在一起,似在爭吵船舶撞擊損傷之事。
舸上只見人影匆匆,貨物都放在船艙里,從外頭看不出什么。
可是,嚴家的土產(chǎn)如何能叫司馬瑜這般驚慌失措?恐怕里頭有一些不能聲張的東西,比如……火藥?這倒是個意外之獲——看嚴淵言狀,嚴家居然已經(jīng)與燕王勾結到了一起。
想想也是,火器材料的籌備要走天南海北,陸路貨運一路過城過關,想要悄無聲息這許多年,哪有那樣容易。
而水路,卻是嚴氏的天下。
只是竟能出這等意外,今日那艘船上恐怕有不少人要倒霉了。
不知這出意外究竟是否真的意外,若當真巧合,那真是老天開眼,省去了荀郁極大的工夫,叫她不必再像沒頭蒼蠅似的亂尋一通。
荀郁猜得確實不錯,所以司馬瑜此時有些焦頭爛額。
燕王此事可是完完全全瞞著長公主的,怎的偏偏趁荀郁這個人精在場的時候惹了眼?當下便只想趕快友善而自然地將荀郁打發(fā)走,也不急著聽完荀郁要如何幫他對付王七,司馬瑜道:“阿郁方才也受了驚罷?要不還是跟我一道,去上仙樓坐坐?”左右此地有嚴淵照看,出不了什么大亂子。
司馬丹沒想到司馬瑜這般賊心不死,笑道:“孤看你今日身帶晦氣,去了上仙樓,恐怕那店里也要出事。
還是罷了,今日便散了如何?左右我們這幾個都是游手好閑的,隨時再聚便是了。
”司馬瑜冷笑:“太子殿下何時還習得了算命手藝,我竟不知。
再說了,誰游手好閑?我父親雖不在身邊,卻從不會對我不聞不問,總有許多事叫我去做!”司馬丹的笑漸漸消散了。
誰人不知,太子的父親便是從來對他不聞不問,且從未有“事”交到他手上?司馬瑜也反應過來這話好似有些過了,卻不知該如何補救。
就在堂兄弟僵持的工夫,遠遠的一棵柳樹下,有個人影遙遙地望著這邊。
那人打量了一會兒出事的大舸,然后將視線落到荀郁身上。
見荀郁也盯著那艘船若有所思,才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