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丹“哼”了一聲:“本大俠認真起來,還不嚇?biāo)滥??”“還望大俠回宮后繼續(xù)認真。
”“知道知道。
我答應(yīng)過你的事,何曾食言?”荀郁也不再窮追不舍,坐在船沿,眺望兩岸的農(nóng)田。
司馬丹兜了會兒風(fēng),轉(zhuǎn)身下來,湊到荀郁旁邊,一把掀起荀郁身上的大氅,再一卷,將自己和荀郁裹在了一起。
荀郁先是被他身上的涼意一驚,隨后暖洋洋的溫度就從司馬丹身上透出來,別說涼意,簡直像個火爐。
這溫度對荀郁來說卻剛剛好。
江面風(fēng)涼,但荀郁很不愛待在逼仄的船艙中,寧愿頂著江風(fēng)也要杵在外頭。
她能這般出來看山看水的機會太少了。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無法再放在兩岸風(fēng)光上。
司馬丹從側(cè)后方環(huán)住她,因為要拽著大氅側(cè)緣防止漏風(fēng),一只手從前方橫過,攬在她肩上。
荀郁感覺有陣陣熱氣拂過自己耳后。
荀郁并非不曉事的蒙童,知道這個距離對于未婚男女來說十分的不妥。
但她確實需要這個火爐,很不討厭這種感覺,所以一開始并不推拒。
但她很快意識到,她在看水,司馬丹卻一直在看她。
心跳聲又變得清晰,叫她聽得十分忐忑。
是了,這感覺雖不討厭,卻十分的、十分的……身后的司馬丹終于看到,面前這只耳朵逐漸染上了一抹桃粉色。
他心花怒放:還以為這輩子都得靠“盟友”來拴著荀郁這塊鐵打的木頭,那樣雖也有趣,日子久了恐怕也受不了。
此刻眼見有戲,他馬上再接再厲:“怎么不跟我說話了?可知我對你有無限好奇,多和我說些吧,你小時候的事,以后想做的事,說什么都好,便是催我讀書我都愛聽。
”“……”荀郁不開口,司馬丹不依不饒:“啞巴了?嗯?”又偏過頭,蹭了蹭她的臉。
荀郁被這一蹭蹭得毛發(fā)倒豎,猛地站起,不料因為身上還掛了個司馬丹,船又因她突然的動作劇烈搖晃起來,便失了平衡往水里栽去。
司馬丹一點沒把自己的重量壓在荀郁身上,要不然她根本站不起來,如此竟被荀郁一下掀開來,跌到一旁。
眼見荀郁就要落水,這丫頭在涼水里涮一遭還有命在?司馬丹驚得心臟停跳一拍,未假思索,只來得及起身邁步拽住荀郁,將她往回一推——“嘩——”荀郁跌坐在船上,看到自己面前濺起一朵好高的水花。
一顆水靈靈的人頭從水花中冒出來,荀郁盯著司馬丹落湯雞似的又氣又惱的臉,鼻子竟一陣發(fā)酸。
見荀郁表情不對,司馬丹那點氣惱立馬煙消云散。
他劃拉幾下扒到船邊,人還在水里,抬頭看著荀郁道:“又是怎么了?我還沒說你呢,這是要先發(fā)制人?”荀郁心中酸脹,且隱隱的有些恐懼。
她的目光落在司馬丹臉上,少年五官已經(jīng)長開,不似他的行事那般風(fēng)風(fēng)火火,這眉眼卻是極精致秀麗,濃淡相宜。
此刻一縷發(fā)絲被水浸shi,貼在他面上,讓那飛揚耀眼的神采里夾帶了一絲柔和魅惑,仿佛傳說中冰肌涼骨的鮫人出水,攝人心魄。
不管是模樣還是言行舉止,乃至整個人生,此刻的司馬丹已與前世那個病榻上的他大相徑庭,而這一切的變化,只因她稍稍改變了一絲原本害人的念頭。
在她所害之人中,又有多少人如司馬丹一般,本可以擁有無限光明的人生,卻被她沉入了無邊黑暗?荀郁很清楚司馬丹對她十分“好”,且不僅是對她好,而是他整個人都很好。
然而司馬丹越好,就叫她越想再次問出那個問題,可她問不了。
她想問:“你恨我嗎?”這句話浮現(xiàn)在心中的時候,荀郁便清晰認識到,自己其實對司馬丹懷著深重的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