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算算時間,恐怕過不久就要有第一批火器匠人和材料被送往幽州,不知司馬瑜暗中籌備得如何了。
荀郁這輩子不想再靠羅織罪證來對付人,這私制火器一事,就是燕王起兵前唯一能撕開的一道口子。
前幾日聽到王七揪著燕王府建造耗材差漏之事,荀郁就想到了此事,只是被慕容奚打亂了思路。
只怕是當(dāng)初司馬瑜行事尚未成熟,資源又不充足,修建燕王府時有些挪用之事,不小心留下首尾,如今才叫對工造之事一絲不茍的王七發(fā)現(xiàn)了。
荀郁之所以遲遲未對此事進(jìn)行追查,主要是因為司馬瑜的籌備未成氣候,即便揭破也無法對燕王造成多少傷害,若打草驚蛇,便會徹底失去這個機會。
如今,機會總算來到了。
荀郁道:“長公主殿下最近叫我對付賈家,我便想到了你與王七之事。
若既能幫世子解決煩惱,又能叫我完成長公主之命,兩廂得宜,豈不妙哉?——世子可知,王七的上司,現(xiàn)任將作大匠是何人也?”“自然知道,便是弘農(nóng)楊恒。
那老兒對王七倒是不錯,便是鬧得這般,竟也不稍加約束。
”這其中自然有太子的面子在,畢竟王七當(dāng)初就是太子保進(jìn)去的。
荀郁微笑:“世子不知,楊恒有個兒子娶了賈家的女兒,而那賈氏,原先卻是幽州刺史王澄的妻子。
”王澄……則是王七的親二哥。
竟還有如此故事,司馬瑜嘖嘖稱奇。
他父親燕王的營府便在幽州,與王澄自然也是有交往的。
荀郁剛才那一笑之后,忽然感到一陣芒刺在背,收起笑容,疑惑地四下張望。
只見司馬丹在岸上望著這邊,見荀郁看過來,氣沖沖朝她點了兩下,做了個口型,叫她快點,又指了指旁邊的嚴(yán)三。
這下不必他做口型,荀郁就知道,他必然是在說嚴(yán)淵太討厭了。
不由得又一笑。
司馬瑜簡直看不下去,看這二人眉來眼去的,他竟有種自己變成了那王澄的感覺。
他喚回荀郁的注意力:“阿郁說的我聽見了,可這跟你對付賈家,和我對付王七有何關(guān)系?”荀郁其實并未分心,緊接著解釋道:“楊公并不——”話音未落,隨著不遠(yuǎn)處一聲聲“小心——”,一艘載貨的大舸似失了控,朝荀郁所在的這艘貨船撞來。
這一撞力道極大,幸而荀郁并未靠近船舷,倒是沒有落水的危險,只是站立不穩(wěn),不免跌倒。
司馬瑜剛要伸手去扶,卻被推到一邊,抬眼一看,司馬丹已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甲板上,抄起荀郁,又是幾個起落到了岸上,離幾艘船舸都遠(yuǎn)遠(yuǎn)的。
司馬丹放下荀郁,拍拍她身上不存在的灰:“幸好我跟你來了,要不然你可得吃大虧,方才我看見司馬瑜竟要伸手去推你!”“太子!莫要血口噴人!”司馬瑜緊跟著剛上了岸,就聽見這番前無古人的污蔑之言。
荀郁也有些無語,只覺著司馬丹這三年白過,還越長越小了。
當(dāng)下家族關(guān)系重于一切,嚴(yán)淵十分自然地過問父親手下公事。
他攔住一個急匆匆跑過的伙長,道:“這艘船是怎么回事?”司馬瑜看了那伙長一眼,卻是面色一變:“嚴(yán)郎,這種小人揪著干嘛?不如趕快去把碼頭從事找來!”嚴(yán)淵見司馬瑜聲氣不對,似也想到什么,默默放開那伙長,那人便一溜煙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