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郁剛死而復(fù)生時,曾不自量力地想過要不要做個好人,可后來認(rèn)清了現(xiàn)實。
在這局勢錯綜復(fù)雜的洛陽,只有像上一世的她那樣心狠手辣才能笑到最后,而她前次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有了不該有的期盼和妄想。
打定了主意,荀郁緩緩道:“你不了解我,司馬丹。
你可知我聽到你這些話,想的是什么?我在想,若是和你在一起,對我會有些什么好處。
想了一通,我發(fā)現(xiàn)……”她將被子往上提了提,擋住司馬丹的手,也遮住自己的臉:“你幫不上我,司馬丹。
憑現(xiàn)在的你,對我沒有好處。
”司馬丹的笑終于維持不下去。
他沉默好久,站起身來:“既然如此……果然有緣無份罷了。
你、好了之后,就自己回去罷。
”荀郁縮在被子里,聽著腳步聲遠(yuǎn)去,眼睛緩緩閉上。
若說她對司馬丹全無好感,自然是假的。
她從荀煦身上看見了人還可以有另一種活法,便被深深的蠱惑了。
——這并非因為荀煦是她的母親。
若只作為母親看待,她對荀煦更多的是怨恨。
而如今是這種態(tài)度,只因她深深地向往那種“光明齊于日月”的處世之道。
可能見過的污泥越多,就越容易被這般朗如日月、清如水鏡之人吸引。
司馬丹也是這樣的人。
雖然她這輩子到現(xiàn)在還沒做過什么特別出格之事,但總會有那么一天。
到那時,司馬丹又會如何看待她,他心中那只“貓兒”會變成什么模樣?最溫和的,恐怕便是像荀煦一樣,對她道一句“好自為之”罷了。
荀郁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實在好笑,長公主剛因為她糾纏于“風(fēng)花雪月”之事狠狠折磨了她,燕王私制火器之事還在外頭亟待追查,她卻又為了這種事心煩慮亂,不知所從。
動起腦袋來,接下來該做什么?原本邀來做幫手的太子已經(jīng)指望不上了,那就自己動手罷,她手下又不是沒有得力之人。
一陣腳步聲又靠近來,荀郁臉上的被子被一把掀開。
她睜開眼,竟是司馬丹又折返回來。
他的眼睛里映著床腳一盞燭臺的燈火,仿佛眼中燃燒著兩簇火苗。
荀郁聽見他道:“我不了解你,——或許確實如此。
然而恐怕你也不了解我,阿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