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碾過最后一段石子路,穩(wěn)穩(wěn)停在了軍區(qū)后勤大樓前的空地上。
車門一開,早秋的風(fēng)裹挾著遠(yuǎn)處訓(xùn)練場的塵土味撲面而來。
貝米抱著挎包剛跳下車,就看見一個穿著軍裝,戴著廚師帽的年輕小伙子小跑著迎過來。
小伙子大概十七八歲,個子不高,臉膛圓圓的,帶著點鄉(xiāng)下孩子特有的紅潤。
他跑到貝米面前,腳步頓時剎住,目光落在她臉上,又飛快地移開,盯著自己的腳尖,聲音緊張得有點結(jié)巴:“您、您是貝米同志吧?我、我是陸師傅的徒弟,叫小石頭。師傅讓我來接您?!?/p>
說話間,他的臉頰紅了,手指還不自然地揪著油膩的圍裙邊。
“對,我是貝米?!必惷壮α诵?,眼睛彎起來,“辛苦你跑一趟啦?!?/p>
小石頭像是被這笑容晃了一下,臉更紅了,眼神飄忽著不敢看,手卻伸向她肩上那個的挎包:“不、不辛苦,包給我吧,我?guī)湍弥??!?/p>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貝米笑著搖搖頭,又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
小石頭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隨即很快反應(yīng)過來:“那、那您跟我來,師傅在炊事班等著呢?!?/p>
貝米正要跟上,余光卻瞥見剛下車的季延禮站在原地。
那雙平日里冷冰冰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瞇起,目光在她和小石頭之間掃了個來回,下頜線條繃得緊緊的。
他沒說話,只是朝馮飛使了個眼色。
馮飛不愧是跟了他多年的勤務(wù)兵,一個箭步?jīng)_過來,不由分說就把貝米的挎包搶了過去:“貝米同志,這包沉,我來我來?!?/p>
說完,他動作麻利地把包甩到自己肩上,還故意擋在兩人中間,“小石頭啊,你前面帶路就行。”
小石頭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臉懵,但軍人的本能讓他立刻挺直腰板:“是!”
轉(zhuǎn)身就快步往前走,不敢多看貝米一眼。
臨走前,貝米偷偷瞄了眼季延禮,他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那副正經(jīng)的表情,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不爽只是錯覺。
但當(dāng)季延禮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眼底卻閃過一絲警告的意味,好像在說安分點。
貝米沖他悄悄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身跟上馮飛和小石頭。
走出幾步,又忍不住回頭,朝還站在車邊的季延禮做了個俏皮的拜拜手勢。
陽光下,他高大的身影筆直如松,軍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直到轉(zhuǎn)過一棟營房,再也看不見吉普車的影子,貝米才收回目光。
馮飛在旁邊憋著笑,肩膀一抖一抖的。貝米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假裝咳嗽,板起臉一本正經(jīng)地指向前方:“貝米同志,前面就是后勤處了?!?/p>
季延禮站在原地,目送那個嬌小的身影消失在營房拐角,才轉(zhuǎn)身往辦公樓方向走去。
剛走沒幾步,一道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從醫(yī)務(wù)室方向迎面走來。
他眉頭微皺了下,腳步?jīng)]停,打算直接擦肩而過。
“季團(tuán)長?!绷撼捎裰鲃油O履_步,聲音溫和有禮。
她今天把短發(fā)別在耳后,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脖頸,白大褂里是件淺灰色的確良襯衫,整個人透著知性干練的氣質(zhì)。
季延禮不得不停下,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梁醫(yī)生?!?/p>
梁成玉從隨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個精致的鐵皮盒子,遞過來:“聽說你要帶隊去演習(xí)區(qū),這是我做的杏仁酥,帶著路上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