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之前跟宇文昊‘生死相隨’了一夜,穆夢雪對于這個人的評價,還是不高。
楚知熠抿緊了唇,卻沒有反對,只是沉聲道:“我陪你一起去?!?/p>
他不能讓她獨(dú)自面對那個危險的男人。
喬念卻搖頭,“不行!你還受著傷呢!”
楚知熠眉宇間掠過一絲無奈,試圖讓她安心,“真的無礙了,皮肉傷而已……”
他刻意活動了一下受傷的手臂,但細(xì)微的肌肉牽扯還是讓他動作有一瞬不易察覺的僵硬。
“那也不行!”喬念截?cái)嗨脑挘Z氣帶著更深一層的顧慮,“宇文昊此人城府極深,心思難測。萬一你跟著同去,他心中戒備陡增,反而不肯合作了怎么辦?”
這確實(shí)是個棘手的問題。
楚知熠聞言,深邃的眼眸沉靜下來,薄唇緊抿,線條分明的下頜線繃緊了幾分,憂慮如同實(shí)質(zhì)般籠罩在他眉宇間。
“那我跟你去!”穆夢雪挺身而出,語氣干脆利落,帶著一股江湖兒女的爽利勁兒,“好歹我算是救過他一命!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喬念有些意外于穆夢雪的主動和“義氣”。
但一想到宇文昊看穆夢雪時那帶著探究和幾分異樣的眼神,以及他深沉難測的性子,心頭的顧慮更甚,“不行,夢雪,你是穆家人,宇文昊他……”
“就因?yàn)槲沂悄录胰耍 蹦聣粞┎坏人f完,便搶著道:“我跟著你一起去,才更能讓宇文昊相信,你入禁地是得了我們穆家首肯的!請他幫忙,也顯得名正言順,省得他再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搪塞敷衍你!”
她分析得頭頭是道。
喬念沉吟片刻,仔細(xì)咀嚼著穆夢雪的話,不得不承認(rèn)這確實(shí)有幾分道理。
權(quán)衡再三,她終于緩緩點(diǎn)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妥協(xié)和未散的擔(dān)憂,“……那好吧?!?/p>
于是,喬念在穆夢雪的陪同下,再次踏入了二皇子府。
書房內(nèi),熟悉的檀香依舊裊裊升騰,卻驅(qū)不散那份無形的凝重。
宇文昊端坐紫檀書案之后,聽完喬念清晰道明來意后,修長如玉的手指便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光滑的桌面,發(fā)出沉悶而單調(diào)的“篤、篤”聲。
臉上如同戴著一副精雕細(xì)琢的面具,看不出絲毫喜怒,只有深潭般的眼眸偶爾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
穆夢雪性子直爽,最是厭煩這種故弄玄虛,裝腔作勢的姿態(tài),當(dāng)下便忍不住柳眉倒豎,語帶不耐地催促:“喂!這忙你到底幫是不幫?給句痛快話行不行?磨磨蹭蹭的,天都要黑了!”
宇文昊的目光從桌面移開,落在了穆夢雪因不滿而微微鼓起的臉頰和那毫不掩飾嘟起的櫻唇上。
他不由得想起那晚山林間,她纖細(xì)卻倔強(qiáng)的身影背著他艱難前行的畫面,心口處,一絲極細(xì)微的異樣感悄然泛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蕩開微瀾。
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睫,將那不合時宜的波瀾強(qiáng)行壓制下去。
再抬眼時,他已恢復(fù)了慣常的疏離,轉(zhuǎn)向喬念,聲音平靜無波,帶著一種事不關(guān)己的冷靜,甚至隱隱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喬姑娘,你太高看我了。”
他嘴角微微牽起一個弧度,卻毫無暖意,“玉貴妃生前是陛下的心頭至寶,她的薨逝,是父皇心頭一道永遠(yuǎn)無法愈合的傷疤。莫說是我這等皇子,”
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帶著自嘲,“便是太子此刻親自去求,父皇也斷然不會允許任何人驚擾貴妃娘娘的安眠,更遑論取出陪葬之物?”
喬念的心瞬間沉入谷底,臉色也蒼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