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答應呂岑亦提議的時候不緊張,領結婚證的時候不緊張,甚至真正踏入?yún)吾嗟膫€人空間即將開始履行夫妻義務的那個時刻她也不感到緊張。
但是此時此刻溫絲椋卻感受心臟和大腦很難受到控制,婚姻的沉重責任好像就凝練于眼前這兩枚戒圈中,各自閃著自己的光并時不時地匯聚,這樣的場景讓她很想閉上眼冷靜哪怕一分鐘。
不知道怎么回事,冷靜著冷靜著,溫絲椋發(fā)自己已經伸出右手。
……你在干什么。
你自己不會戴嗎!溫絲椋內心近乎在咆哮。
要不假裝手抽筋隨便做兩個動作糊弄過去得了……呂岑亦看不出來吧應該——哪個傻子會看不出來??!下一秒,手腕卻被固執(zhí)地托住,冰涼的戒圈套嚴絲合縫地套上無名指,像帶著細微電流羽翼一樣輕撫過手指,帶來輕淺卻又難以驅散的瘙癢。
呂岑亦的動作算不上溫柔,但此刻臉上卻寫滿了一種名為釋然的情緒,周遭的壓迫感都隨之消失。
“不許摘下來。
”他盡量緩慢又平穩(wěn)地說,不自然的紅暈卻已攀上耳根。
呂岑亦命令的語氣讓溫絲椋覺得有些新奇,雖然不知道這些年他的性格有沒有發(fā)生什么變化,但還是覺得呂岑亦扮演霸道總裁的模樣很好玩。
“第三條。
”溫絲椋想起還有重要的事沒做完,平復了一下氣息又重新開始讀,“任意一方若有意愿解除婚姻關系,在雙方協(xié)商一致意思表示相同的情況下即可解除婚姻關系。
”“解除婚姻關系。
”溫絲椋的目光落在這六個大字上,呂岑亦確實比她想得更遙遠,好像什么時候都是這樣。
這次呂岑亦不再做解說了,只是很安靜地遞來一支鋼筆。
溫絲椋握著這支很有分量的筆落下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比在民政局的力度還要重。
合同成立。
“我?guī)闳ヅP室吧。
”窗外夜色深沉,天上沒有月亮,溫絲椋驚覺夜已很深,打開手機才發(fā)現(xiàn)已經過了日料店最晚的預約時間。
完蛋了。
答應他的事要做不到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裝作云淡風輕,但經過餐廳時溫絲椋還是頓了頓腳步,呂岑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這么晚了,還要出去吃飯嗎?”像是抓到救星,溫絲椋立馬慷慨激昂地提出方案:“也是,那我們點外賣好了!”呂岑亦拉開餐廳門的碰撞聲像一聲嘆息。
“吃面條嗎?我家現(xiàn)在只有這個。
”廚房是開放式設計,與寬敞的客廳相連接。
溫絲椋裝作乖巧地坐在餐桌旁等待晚餐,看著暖黃的光暈籠罩著料理臺前那個高大的身影。
溫絲椋知道她進廚房只會越幫越忙,有自知之明地欣賞著廚房里的情景,呂岑亦手腕利落地將兩顆雞蛋抖落鍋中,動作熟練,帶著一種近乎藝術的韻律感。
直到此刻,溫絲椋才發(fā)現(xiàn)呂岑亦家里沒有任何其他人居住的痕跡,除了剛才運輸她行李的工作人員以外,哪怕一個清潔阿姨也沒有。
但是這個家里的角角落落卻看不出一絲凌亂,透露著主人強烈的秩序感和條理感。
這里完全寫著呂岑亦的名字。
溫絲椋又回憶了一下她自己一個人住的房子……勉強形容為亂中有序吧。
溫絲椋聽見油和鍋碰撞發(fā)出的滋滋聲,食物的溫暖的香氣在空氣中無聲彌漫,她突然慶幸今晚沒有趕上生冷的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