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音不像本地人,是從南方來的?”
拂雪低頭,眉眼間凝起一股清冷的傷感,“姑娘好聰明,我與家兄都是南州人,因南州今年兵役繁重,聽說北方的州府會好些,便逃家來此。”
聞言,沈姝云不由得皺起眉:是了,平昌王的封地正是在南州。
如今皇帝重病在榻,消息甚至沒有傳出皇宮,身在南州的平昌王就已經(jīng)開始增兵了。很難說他是在皇宮內(nèi)有耳目,還是早有不臣之心。
她環(huán)顧陳設(shè)簡單的木屋,“你們住在這兒多久了?”
“兩天?!?/p>
“近日天越來越冷了,邱山又有傷在身上,不宜受凍?!鄙蜴瓶粗嫔桨l(fā)窘迫的拂雪,聲音柔和道,“我在城里多少認識幾個人,可以替你們租個小院,先把傷養(yǎng)好再說。”
“可……”拂雪聲音顫抖,“我們身無分文,連您的診金都付不起,我要去做什么才能付得起租金呢?!?/p>
“這你不用擔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次的診金我給你免了,租金我替你墊付兩個月……”
在她說出更多散財?shù)难哉撉埃泊好Τ鲅源驍嗨?,“姑娘,咱家鋪子里現(xiàn)下正缺人手,嫂嫂都跟您念叨好幾遍了,您忘了嗎?!?/p>
沈姝云看她一眼,了然的笑笑,又轉(zhuǎn)臉看向拂雪,問,“我家嫂嫂開了個胭脂鋪子,我看你生的靈秀,愿不愿意去她鋪里做活,若做的好,每月除了工錢,再給你一些零花?!?/p>
素不相識的人竟能事事周到的替她想,拂雪一時哽咽,兩眼含淚,除了點頭,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天后,邱山的狀況稍微好些,王安濟便趕了馬車來,將兩人接進城里。
二人的房子租在槐蔭街的另一條巷子里,白日拂雪去絮娘鋪子里做活,沈姝云或王安濟一有閑空便往邱山哪兒去看看,給他帶些藥和吃的。
兩家往來頻繁,彼此很快熟絡(luò)起來。
平靜的日子過得格外快,一個多月過去,漸入中秋,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了。
侯府仍舊隔三差五往沈姝云這兒送東西,不是金玉首飾,就是時興布料,她沒有拒絕,也沒再應(yīng)承往侯府里去。
每回芳琴過來時,她親自送些吃的用的示好,悄悄問一問宇文曜房里的情況,以此推斷景延的歸期。
鍥而不舍,始終不得消息。
眼瞅著要到中秋,家里人要制新衣,沈姝云總想著景延一身單薄的樣子,鬼使神差,也按他的尺寸叫人做了一身厚衣裳。
這一日,裁縫將做好的衣裳送上門,沈姝云悄悄將那件加厚的里衣藏起來,剛關(guān)上柜門,就聽到有人在敲她的窗戶。
她警惕的要去枕下掏匕首,卻隔著窗戶紙看到了站在外頭的清瘦身影。
“景延?”
她小心翼翼,心里莫名泛上一股酸澀。
窗外的人低低應(yīng)了一聲,“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