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不見他上前來,眼看就要走出這方庭院,沈姝云匆匆給身旁的喜春使眼色。
喜春會意,上前去同那女使攀談,拉著對方將臉轉(zhuǎn)向背對少年的一側。
趁此機會,沈姝云從懷里摸出一瓶藥來,朝景延的方向,遠遠的丟了過去。
看到她動作的一瞬間,景延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邁出一步去,接住了她丟來的藥。
轉(zhuǎn)眼看她,正對著自己比手勢。
“一天,一顆,睡前吃?!?/p>
“吃完之后,睡得好,傷口愈合得快。”
溫婉的少女擺弄起肢體來,也顯出幾分孩子氣,景延讀懂她的意思,一邊看,腦海中便飄出她說這些話的聲音,像是她住在自己腦袋里一樣。
景延側目低眉,陰沉的視線落在地上,瞧那些夾雜在陰影里的微光,只覺得刺眼。
世子時常惆悵侯爺管的嚴,因而從小到大,他身邊只有下屬奴仆,沒有朋友。
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但他與世子不同:他身份低賤,身心都供人驅(qū)使,怎配沾染世子想要結交的朋友。
聽說她又被請進府里,他本想來同她說個明白,好劃清界限,也斷了自己腦袋里不該有的念想,本本分分做一個規(guī)矩的家奴。
可站到這里,看到她從門那邊走來時,卻把什么都忘了。
他把新得的藥揣進懷里,忍著心里升起的那股酸麻的痛感,將身影沒進了黑暗中。
侯夫人想要認沈姝云做義女的事,成了一家四口飯后喝茶時的談資。
絮娘憤憤擱下茶杯,“這些權貴,仗著自己身份地位不同常人,便拿咱們這些平頭百姓當猴子戲耍,實在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難為小妹為了賺幾兩銀子,還要同她們周旋?!蓖醢矟f罷,沉默片刻。
絮娘撇嘴,“還不是咱們手里錢少,連個像樣的宅子都買不起,沒有個正經(jīng)門戶,出去給人報家門,也只能說是市井小戶?!?/p>
良久,王安濟開口。
“這幾年下來,我也攢了些錢,若托胭脂巷的陳兄弟去尋個靠得住的來路,借個二三百兩,加上手里的錢,便能在城西這片買一座二進宅子。”
平日里看著老實巴交的人,一開口主意竟這么大,不光絮娘啞了聲,連沈姝云都放下茶碗勸他。
“阿兄,如今不是買宅子的好時機?!?/p>
“怎么說?”
沈姝云蹙眉:因為再過一年,當今皇上就會駕崩,之后新帝登基,因年幼且外戚干政導致各地心生怨念,不久便是諸王造反,劍指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