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城眼前最大的坎兒,算是過去了。”
“可目前最大的問題,你打算如何解決?”
李承乾聞言,也放下酒杯,臉上的興奮稍斂,眉頭習(xí)慣性地蹙起:“先生是說……那五萬張等著吃飯的嘴?”
“正是?!壁w牧微微頷首,指尖在杯壁輕輕一叩。
“五萬張嘴,那便是五萬個活生生的人?!?/p>
“雖然他們曾經(jīng)都是敵人,可殺之。。。。。有傷天和?!?/p>
“更會寒了草原歸附之心,前番心血也會付諸東流?!?/p>
“放之?又是縱虎歸山,貽患無窮?!?/p>
說話間,趙牧抬眼看向李承乾,“總不能就這么養(yǎng)著吧?”
“糧秣,監(jiān)管,安置,樁樁件件都是能壓垮駱駝的大山。”
“這可真正的燙手山芋,比打仗更難!”
“殿下可得慎重考慮?!?/p>
李承乾神色凝重,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先生真不愧是洞若觀火,運籌帷幄于千里之外的神人!”
“先生你是沒看到,今日在朝會上,魏征等人已以‘蠻性難馴,恐生肘腋之禍’為由,力主坑殺或流徙極北苦寒之地,任其自生自滅。英國公密奏中也憂心忡忡,言道五萬降俘,人吃馬嚼,每日消耗如山,且人心惶惶,稍有不慎,便是驚天禍事。”
“孤……雖堅持‘收其民’之策。”
“但這五萬之?dāng)?shù),實在……”說到這里,李承乾又重重嘆了口氣,眉宇間難掩沉重壓力。
“殿下可知,人心如鐵,亦需千錘百煉方能成器?”趙牧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定北城缺什么?”
“缺人,缺勞力,缺開荒的犁鏵,缺筑城的磚石?!?/p>
“黑山的鐵礦,煉出的精鐵,除了鍛打刀槍,更需要鑄成犁鏵,打成鐵釘。”
“這五萬人雖說規(guī)模太大,確實是麻煩?!?/p>
“但同樣,他們也是現(xiàn)成的‘礦藏’,是送上門的苦力不是嗎?”
聽到這話,李承乾眼中精光爆射。
“先生的意思是……用那工分制?”
“將這五萬降俘也納入其中?”
“正是?!壁w牧放下酒杯,語氣斬釘截鐵,“區(qū)別對待,反生怨懟離心。一視同仁,方顯王道昭彰?!?/p>
“殿下傳信李安期與英國公,降俘營中,凡愿遵大唐律令,服工分制者,與流民,降卒同酬,按勞取食!”
“以工代殺,以勞定分!”
“開礦,筑路,采石,伐木,甚至……”他頓了頓,聲音微冷,“協(xié)助重建冶煉區(qū),打造農(nóng)具兵械,皆可換取糧鹽布肉,積攢工分。日后,亦可憑此接家眷至新辟定居點,授田墾荒,安家落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