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牧正對著一局殘棋,聞言,執(zhí)棋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頓,隨即緩緩落下,聲音平靜無波:“知道了?!?/p>
他沉吟了片刻,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溫潤的玉石棋盤,發(fā)出篤篤的輕響,仿佛在計算著什么。
半晌,他抬眼對阿依娜道:“傳訊給夜梟,北邊的事,不必再耗費人力遠追了。”
阿依娜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趙牧淡淡道:“草原茫茫,敵暗我明,追之無益,徒耗精力?!?/p>
“不如……守株待兔?!彼旖枪雌鹨唤z極淡的,冷冽的弧度,“他們費盡周折接應出去的人,帶出去的東西,絕不會只是為了藏在帳篷里生銹。”
“遲早會再冒頭的?!?/p>
“讓我們的人把眼睛擦亮,耳朵豎起來,盯緊所有可能讓他們冒頭的地方。。。。。。比如,長安?!?/p>
“是。”阿依娜了然,公子這是要以靜制動,將注意力從廣闊的草原收回,聚焦于長安這座風暴中心的城市,等待對方下一步的行動。
這遠比在茫茫草原上盲目搜尋要高效得多。
阿依娜退下后,趙牧獨自坐在燈下,目光再次落回棋盤。
棋盤上,黑白子犬牙交錯,看似混亂,卻隱含著某種規(guī)律。
他拿起那顆代表“突厥”的黑子,在指尖摩挲了片刻,并未放入棋罐,而是隨手將它放在了棋盤之外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仿佛那只是一步無關大局的閑棋。
窗外,秋風漸起,吹過山林,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
邊境的急報,突厥的陰影,世家的余孽,似乎都在這秋夜里被無限拉長,化作一團模糊而危險的迷霧,籠罩在帝國北疆的上空。
而山莊之內(nèi),唯有燭火噼啪,映照著趙牧沉靜如水的面容,無人能窺見他心中那盤更大的棋局,下一步將落子何方。
而此時,位于崇仁坊的盧府。
剛恢復些許昔日車馬盈門的景象,如今再次蕩然無存。
朱漆大門又跟前段時日一樣緊閉著,連門房都縮在耳房里,不敢露頭。
高墻之內(nèi),氣氛壓抑得如同墓穴。
秋風卷過空曠的庭院,吹起幾片枯黃的落葉,更添幾分蕭瑟凄惶。
密室中,燈燭昏黃,映照著盧承慶那張慘白浮腫,毫無血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