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中,燭火昏黃。
云袖懷抱琵琶,試著撥動琴弦,指尖卻依舊有些冰涼。
白日里,她隱約感覺山莊內(nèi)的守衛(wèi)似乎森嚴了許多,巡邏的次數(shù)明顯增加,阿依娜姑娘下午來看她時,言語間也多了幾分寬慰與陪伴,卻又不明說緣由。
她并非愚鈍之人,那份縈繞心頭的不安預(yù)感,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愈發(fā)清晰。
她悄然抬眸,越過波光粼粼的湖面,望向主院書房的方向。
那里燈火通明,窗紙上映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依舊如磐石般穩(wěn)定,仿佛外界一切風浪都無法撼動其分毫。
不知為何,僅僅是望著那剪影,她心中那莫名的惶惑便奇異地平息了幾分,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悄然包裹了她。
指尖下的曲調(diào),不知不覺間,竟又重新連貫起來,雖不復(fù)往日明媚,卻如月光流淌,潺潺淙淙,雖然依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輕愁與迷茫,卻不再零落刺耳。
她輕輕彈奏著,將自己未曾宣之于口的忐忑,感激與一絲隱秘的依賴,悄然融入了這靜謐夜的琴聲之中。
書房內(nèi),趙牧并未看向水榭方向,但他聆聽著那逐漸恢復(fù)平靜和諧的琵琶聲,一直虛懸的,捻著黑玉棋子的手指終于穩(wěn)穩(wěn)落下。
“啪”的一聲清脆微響,落在縱橫交錯的棋枰上,斬釘截鐵,落子無悔。
……
時間過的飛快。
隨著李承乾在趙牧的相助下新政改革越來越深入,定北城那邊越來越穩(wěn)定,整個西域商道也變得愈加繁榮。
而大唐國立,也可謂是蒸蒸日上。
可就在這種原本因該普天同慶的時候……
長安東西兩市卻悄然彌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焦灼氣息。
這焦灼并非源于貨品短缺,恰恰相反,無論是絲綢絹帛,米糧茶葉還是鐵器牲畜,貨源都算充足。
問題出在了交易的本身上。。。。。。缺錢!
不是缺那種堆滿庫房,用于大宗賞賜和軍費開支的金銀絹帛,而是缺市面上流通的,最基礎(chǔ)的銅錢。
“秦老爺”再次來訪龍首原時,臉上早已沒了前幾日談?wù)撁藁ㄘS收和新報成功的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關(guān)乎國計民生的憂慮。
他甚至沒太多寒暄,坐下便重重嘆了口氣。
“趙小友,這次麻煩大了,是錢上的麻煩!”
他揉著額角,眉頭擰成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