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承慶臉色灰敗地坐在密室中,手指無意識地用力捻著一串已經(jīng)包漿的紫檀佛珠,對面是幾位同樣憂心忡忡的世家代表。
空氣凝滯,只聽得見粗重的呼吸聲和佛珠摩擦的細微聲響。
“崔公已然下獄,如今這火燒到我等身上了!盧公,你得拿個主意??!”一個胖胖的官員擦著額頭的冷汗,急聲催促,他是太原王氏在京的代表。
“主意?還能有什么主意!”另一人來自滎陽鄭氏,語氣絕望,雙手一攤,“民報將事情捅得天下皆知,陛下態(tài)度不明,寒門那群窮酸更是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
“如今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砰!”盧承慶猛地將佛珠拍在黃花梨案幾上,珠子蹦跳著散落一地。
他眼中布滿了血絲,低吼道:“慌什么!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他李承干和那背后藏頭露尾的高人想借此機會將我們連根拔起,沒那么容易!”
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們能利用民報,我們就不能嗎?”
“去找那些與我們交好的御史,翰林,還有那些養(yǎng)著的清客文人!”
“讓他們寫文章,寫奏疏!”
“就說是寒門小人構陷,是朝廷欲加之罪,是有人想借此機會排除異己,獨攬大權!”
“要把水攪渾!越渾越好!”
然而,他心底卻是一片冰涼。
他知道,這不過是困獸之斗。
那篇文章里的許多細節(jié),尤其是那幾筆與突厥某部頭人私下交易的賬目和信物描述,絕非外人能編造出來的。
他此刻才真正體會到,那個隱藏在龍首原的對手,手段是何等的精準狠辣,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早已洞悉了他們最深的秘密。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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