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名刺史府的書吏匆匆上臺,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崔刺史聞言,臉色猛地一變,驚疑不定地看了趙牧一眼,眼神中充滿了復雜難明的意味。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站起身,對著臺下眾人,語氣干澀地說道:“諸位,今日文會,辯議激烈,各有高見,本官受益匪淺。”
“然則,天色已晚,且尚有要務需處理。”
“今日之會,便到此為止吧!”
這突如其來的結束,讓眾人都是一愣。
方才還劍拔弩張,怎么突然就虎頭蛇尾了?
趙牧目光微閃,心中了然。
看來,那書吏帶來的消息,與自己有關,而且,讓這位崔刺史感到了忌憚。
是太子那邊施加了壓力?還是“秦老爺”那邊有了動作?抑或是自己在嶺南和沿途的“事跡”終于傳到了足夠高的層面?
他不再多言,對著眾人再次拱手,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場激烈的交鋒從未發(fā)生過。
“既如此,趙某告辭?!?/p>
說完,便帶著阿依娜和老錢,從容離去。
顧青衫見狀,也連忙跟上。
留下滿園神色各異的眾人,以及面色鐵青,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的崔刺史和猶自憤憤不平,胸口劇烈起伏的周鴻。
文會草草收場,但引發(fā)的波瀾卻在襄陽城內持續(xù)擴散。
待趙牧一行人回到客棧時,已是華燈初上。
客棧大堂里,不少投宿的士子商人仍在興奮地議論著白日文會的驚心動魄,趙牧的名字被反復提及,或贊其見識超凡,辯才無礙,或貶其巧言令色,商人干政,但無論如何,再也無人敢小覷這個看似慵懶的年輕商人。
顧青衫跟著趙牧進了房間,臉上仍帶著未褪的激動與后怕:“趙兄,今日真是……險之又險!”
“若非兄臺機敏,句句切中要害,只怕真要著了那周老兒的道!”
他回想起周鴻那“包藏禍心”的指控,依舊心有余悸。
“有什么險的?”趙牧解下外袍,隨手丟在椅背上,給自己倒了杯涼茶,渾不在意地笑了笑道:“道理越辯越明。他們習慣了用大帽子壓人,真把道理攤開來講,反而不會了?!?/p>
抿了口茶,他看向顧青衫,語氣又轉為嚴肅道:“倒是你,顧老弟,今日為我強出頭,怕是也要被某些人記上一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