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風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漣漪迅速擴散至長安城每一個權(quán)貴的角落。
魏征當廷詰問太子,皇帝定下三月之期,以及那套攪動京畿,定價低得匪夷所思的《三年科舉兩年模擬》,登時也成了頂級門閥密室中最炙手可熱的話題。
清河崔氏在長安的府邸中,幽深的后院書房。
檀香裊裊,卻是根本驅(qū)不散空氣中的凝重。
自從博陵崔氏被東宮整垮之后,他們清河崔氏也是唇亡齒寒,近些日子以來更是安分的跟個鵪鶉似的,絲毫不敢可出頭。
可是今日。。。。。卻由不得不召集族人共商。
當代家主崔敦禮,年過五旬,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古井,此刻正端坐主位,手中緩緩摩挲著一套嶄新的《三年科舉兩年模擬》。
書是剛從外頭買回來的,甚至封皮上還帶著新墨的微澀氣息。
下首坐著幾位崔氏在朝中或族中掌權(quán)的核心人物,包括他的長子崔知溫,現(xiàn)任禮部員外郎,以及幾位掌管族學田莊的長老。
“六百文…一套六本…”一位負責族學,須發(fā)皆白的長老崔琰,聲音干澀,帶著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家主,這…這簡直是拿金箔當廁紙!”
“光是這紙張,這墨色,還有這印刷的質(zhì)量…哪怕是咱們崔家最好的書坊印一卷薄薄的佛經(jīng)也不止此價!”
“東宮此舉…究竟意欲何為?”他翻著手上這本,看著那些清晰明了的圖解和解題步驟,手都有些微微發(fā)抖了。
這書,對寒門是福音,對他們精心壟斷的族學教育體系,卻是致命的沖擊!
也讓他們原本的如意算盤,徹底落了空。。。。。。
“意欲何為?”崔敦禮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低沉道,“這你還看不出來?”
“太子殿下。。。。。。這是要徹底掘了我世家之根基??!”
“父親!”崔知溫年輕氣盛,眉宇間帶著焦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此書內(nèi)容雖精,但終究只是應試之術(shù)!”
“我崔氏家學淵源,詩書傳家,講究的是經(jīng)世致用,治國安邦的格局,豈是這等雕蟲小技可比?”
“況且寒門子弟縱然憑此過了縣試,府試?!?/p>
“可到了鄉(xiāng)試,會試還有殿試,到時候肯定會考校真才實學,策論文章!”
“到那時,這科舉也不過依舊是我等子弟的囊中之物罷了!”
“太子此舉,不過是多放些魚蝦入網(wǎng)!”
“我倒是覺得根本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