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高昌國一事早已是塵埃落定。
可大唐邊疆一平靜下來,長安城中的某些人,卻又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長安城的夜幕,總是被平康坊的燈火率先點燃。
天上人間樓內(nèi),絲竹管弦之聲悠揚,混合著酒香,脂粉香以及鼎沸的人聲,織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盛世浮繪。
三樓臨窗的雅閣內(nèi),趙牧斜倚在軟榻上,指尖隨著樓下大堂新排演的《胡旋破陣樂》的鼓點,輕輕敲擊著紫檀木榻沿。
案幾上擺著時鮮果品和一套剛燒制出來的雨過天青釉琉璃酒具,琥珀色的葡萄釀在剔透的杯壁內(nèi)蕩漾,映著窗外璀璨的燈火。
“先生,您看這新編的舞陣,可還入眼?”
阿依娜今日是一身鵝黃舞裙,發(fā)髻高綰,簪著那支趙牧所贈的玻璃蝴蝶簪,舞畢微微喘息,香汗淋漓地走到趙牧身旁跪坐下,執(zhí)壺為他斟酒。
趙牧接過酒杯,抿了一口,目光仍饒有興致地投向樓下中央旋轉(zhuǎn)不休的胡旋舞娘。
他笑道:“陣勢是夠了,氣勢也足,就是領(lǐng)舞那小娘子,腰肢再軟三分,眼神再野一分,就更對味兒了?!?/p>
“這胡旋舞啊,要的就是那股子不管不顧的潑辣勁兒,又不是宮里的規(guī)整套路?!?/p>
“所以啊,這幾個小丫頭,阿依娜你還得親自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才行。。。。?!?/p>
一旁的云袖聞言,掩嘴輕笑道:“先生要求真高,阿依娜姐姐怕是又要盯著她們加練了?!?/p>
正說笑間,大管事老錢輕手輕腳地進來,面色不似平日從容,低聲道:“東家,剛剛崇仁坊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柳文淵柳公的府上,今夜熱鬧得很哪?!?/p>
“哦?”趙牧挑眉,將杯中殘酒飲盡,“這老家伙,沈萬金的案子沒撈著好處,彈劾咱們又碰了一鼻子灰,這是緩過勁兒來了,又想搞什么名堂?”
老錢湊近些,聲音壓得更低道:“東家,據(jù)是場大詩會?!?/p>
“而且遍請長安城名士,以及致仕的老臣,還有不少江南來的才子?!?/p>
“排場極大,聽說連宮里的幾位學士都賞臉去了?!?/p>
“主題定的說是頌圣德,詠王道?!?/p>
趙牧聞言,嗤笑一聲,拿起一顆西域進貢的葡萄干丟進嘴里。
“頌圣德?詠王道?這調(diào)子起得高啊?!?/p>
“明擺著是沖咱們前些日子那場雅俗共賞來的,嫌咱們的東西太俗,上不得臺面,要用這雅正之音來壓人一頭呢。”
云袖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先生,柳公門生故舊遍天下,他若牽頭造勢,只怕朝野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