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低聲道:“公子說,若是夜間難以安眠,可取一枚置于香囊,或于睡前在爐中熏燃少許?!?/p>
她頓了頓,學(xué)著趙牧那平淡的語氣補充道,“公子還說,山莊雖小,足護你我。心若安定,處處皆安?!?/p>
云袖捧著那盒香丸,指尖微微顫抖。
那句“足護你我”如同最溫暖的羽翼,輕輕包裹住她昨日之前還惶惑不安的心。
她終于明白,公子什么都懂,他只是用他的方式,點醒她,安撫她。
她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將木盒緊緊捂在胸口,重重點了點頭,眼中似有水光閃動,但更多的,是一種重新凝聚起來的安然。
是夜,云袖房中并未點燈,只在枕邊放了一枚盛著那安神香丸的錦囊。
清冷的香氣絲絲縷縷,伴她入眠。
多日來第一次,她沉沉睡去,眉間再無驚悸。
而書房內(nèi)的趙牧,聽著夜梟回報完盧家近日的焦灼動向以及邊境那點微不足道的異動后,只淡淡說了一句:“知道了?!?/p>
“讓他們繼續(xù)盯著,尤其是往北邊去的所有消息?!?/p>
夜梟離去后,他獨自對弈片刻,終覺索然無味,遂吹熄了燈,任由滿室清寂的月光流淌。
窗外,萬籟俱寂,唯有秋風(fēng)走過竹葉的沙沙細響,溫柔地撫摸著山莊的夜晚。
可在定北城再往北,那是荒原遼闊,秋草枯黃。
凜冽的北風(fēng)卷起砂礫,抽打在戍邊士卒冰冷的鐵甲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天際線處,幾縷孤煙筆直,那是唐軍烽燧示警平安的信號。
然而,在這看似平靜的邊關(guān)之下,暗流已然涌動。
一騎快馬帶著滾滾煙塵,瘋也似的沖入定北城城門,馬背上的斥候嘴唇干裂,甲胄沾滿塵土,嘶啞的喊聲驚動了城頭的守軍:“急報!薛將軍!緊急軍情!”
鎮(zhèn)守將軍府內(nèi),薛萬徹正對著巨大的牛皮地圖凝神。
自棉甲配發(fā)以來,邊軍巡邏范圍和效率大增,對草原動向的掌握也細致了許多。
但連日來,多處斥候小隊回報,在邊境線附近發(fā)現(xiàn)小股突厥騎兵活動的痕跡。
他們行蹤詭秘,不與唐軍接觸,更象是在反復(fù)試探著什么,或者……在接應(yīng)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