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曉依言推開一扇琉璃窗。
凜冽的寒風裹挾著雪沫瞬間涌入,吹得燭火搖曳,帷幔飛舞,也吹得云袖衣袂飄飄,青絲拂面。
“感覺到了嗎?”趙牧走到窗邊,任由寒風撲打著臉頰,聲音在風雪中顯得格外清晰,“這不是江南煙雨,而是塞外的刀子風!
“想要唱明白這種意境,心要像這風一樣闊,像這雪一樣冷,像那雪山一樣沉!”
“所以。。。。。。再來!”
云袖被寒風一激,打了個寒顫,但看著趙牧立在風雪窗前的背影,眼神卻漸漸變了。
她再次撥弦開嗓,這一次,聲音中還真就少了幾分刻意的模仿,卻又多了幾分從胸臆間迸發(fā)的蒼涼與遼闊,雖依舊清越,卻仿佛真的帶上了北地的風沙與霜雪之氣,在暖閣的暖香與窗外的寒冽交織中,竟生出一種奇異的張力。
“好!有那味兒了!”趙牧撫掌贊道,眼中是真心實意的欣賞,“這才像話嘛。。。。。。賞!”
"太子殿下不是送來一斛上好的合浦南珠么!”
“就歸你了?!闭f話間,見云袖停了下來,趙牧卻又揮揮手,“云袖,你別停啊,接著唱!”
暖閣內(nèi)氣氛愈加熱烈,絲竹管弦與胡旋舞步交相輝映,花魁嬌笑軟語,美酒佳肴環(huán)繞。
就在這片浮華旖旎的頂峰,暖閣角落的陰影仿佛水流般微微波動了一下,夜梟不知何時,又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趙牧身側(cè)三步之外,如同一個不存在的影子似的杵著。
趙牧正接過阿依娜奉上的一杯熱騰騰的西域葡萄酒,眼角的余光已然掃到夜梟。
他沒有轉(zhuǎn)頭,只是將酒杯湊到唇邊,借著氤氳的熱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問:“小小,盧家那邊又有消息了?”
夜梟點點頭,聲音精準地傳入趙牧耳中:“先生,剛才探子來報,盧承慶今晨派家中嫡長子盧宏攜部分嫡系家眷,以歸鄉(xiāng)祭祖之名,低調(diào)返回范陽祖宅,盧承慶留守長安,深居簡出?!?/p>
“而且我還探查到,如今盧家在長安及京畿周邊所有非核心產(chǎn)業(yè),包括十二家綢緞莊,八家當鋪,五處田莊,正由盧府管家出面秘密尋找買家,折價極低,明顯是在急于出手?!?/p>
“千年老龜,終于知道把頭縮回殼里了,看來甘露殿那把火,燒得夠疼!”趙牧抿了口酒,溫熱的液體滑入喉中,帶來一絲舒適的暖意,他目光落在阿依娜旋轉(zhuǎn)的舞步上,唇邊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小小,這盧家可是個大Boss,如今這都開始變賣京中產(chǎn)業(yè)了,顯然是已經(jīng)撐不住壓力,要爆裝備了?!?/p>
“通知下去,找人全盤接手盧家的產(chǎn)業(yè)?!?/p>
“這價格嘛。。。。。?!壁w牧嘴角微微翹起,“給我壓到最低!”
“是,先生?!币箺n應了一聲,又湊近了些繼續(xù)低語稟報道,“對了先生,河西到那邊傳來消息,盧家在老家最大的鹽號裕豐隆,掌柜已換成盧府的老仆盧福,此人行事極其謹慎,所有賬目交割皆在范陽老宅進行,滴水不漏?!?/p>
“之前追查到的幾條暗線,均已被徹底切斷?!?/p>
“我們的人嘗試接近盧福,發(fā)現(xiàn)其身邊護衛(wèi)森嚴,警覺性極高,近期似乎連酒都戒了?!?/p>
“斷尾求生,倒也算有壯士斷腕的狠勁?!壁w牧放下酒杯,指尖在蘇小小柔順的發(fā)絲上輕輕拂過,語氣平淡無波,“罷了。既然人家都縮成鵪鶉了,再盯著也沒多大意思。”
“告訴趙德,河西道的線,暫時蟄伏觀察便是?!?/p>
“沒什么緊要的大事,就不必浪費人力物力傳信了。”
“畢竟咱們現(xiàn)在還是得把精力……再繼續(xù)往西邊挪挪?!?/p>
“西邊?”夜梟眼中精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