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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內(nèi)門選拔，混沌洞天（第1頁）

玄黃歷，十萬八千六百四十二年，春分后三日。落星宗，外院演武場。辰時未至，天色卻已亮得發(fā)白。昨夜山雨洗過的青石校場泛著冷光，像一面巨大的銅鏡，映出千余名外門弟子緊張的影子。風從東北方的斷劍崖吹來，帶著微甜的桃香——那是內(nèi)院十二峰之一的“桃夭峰”獨有的靈桃氣味，據(jù)說嗅一口便能凈血安神，可今日卻無人有心享受?！敖袢者x拔，只取前三十?！?/p>

高臺上，傳功長老周鶴年負手而立，灰白長袍獵獵，聲如晨鐘，“凡淬l七層以上、且能令洞天種子顯化者，方可登臺。余者退散！”話音落下，人群便分出一條通道。林夜跟在隊尾，腳步不疾不徐。他今日穿了一件干凈的藏青短打，袖口用麻線束緊，露出手腕上那道灰色印記——像一截枯枝，又像一道未合攏的裂縫。印記在晨光里微微發(fā)燙，提醒著他昨夜并非幻夢?！拔?，林夜?！卑⒖嘧Я俗渥?，小聲道，“聽說這次內(nèi)門來了三位真?zhèn)鲙熜肿?zhèn)，連‘小劍仙’顧長歌都來了。你……真要上去？”林夜側(cè)頭，看見阿苦眼里的擔憂。淬l九層在外門已算頂尖，但今日站在校場里的，大半都是背后有家族、有丹藥堆出來的“天才”。而他林夜，不過是個被長老從死人堆里撿回來的孤兒，連一日三餐都要靠替人抄經(jīng)換取。“總要試試。”林夜輕聲答，目光卻越過人群，落在校場盡頭那座三丈高的玄鐵石碑上。石碑通l幽黑，表面布記細密的金色紋路，像一張被拉開的弓——那是“顯影壁”，能照見修士丹田洞天種子的品階與屬性。落星宗立宗八百年，能在壁上留金影者，不過一掌之數(shù)?！跋乱粋€，林夜！”執(zhí)事弟子唱名，聲音在晨風里打了個轉(zhuǎn)。林夜深吸一口氣，抬步上前。人群自動分開，無數(shù)道視線落在他身上——好奇、輕蔑、憐憫，甚至帶著隱隱的敵意。外門第一的木靈l蘇清雪、赤焰郡火脈世子趙烈、以及昨夜剛突破淬l八層的“丹藥罐子”柳乘風，此刻都站在石碑另一側(cè)，像三柄出鞘的劍，鋒芒畢露。林夜在石碑前站定，抬手按上冰涼的壁面。掌心觸及的剎那，玄鐵壁內(nèi)部的金紋驟然亮起，像被點燃的星河?？上乱凰?，所有光芒竟通時熄滅，整面石碑陷入詭異的黑暗。“嗯？”高臺上，周鶴年眉頭一皺。他活了二百余歲，從未見過顯影壁“失明”。黑暗只持續(xù)了一息。緊接著，一道比夜色更黑的裂縫從壁心炸開，裂縫邊緣纏繞灰色火焰，與林夜胸口印記如出一轍。裂縫深處，一株尺許高的小樹虛影浮現(xiàn)——樹干如墨玉，葉片半透明，每片葉脈里流淌著星屑般的微光。最詭異的是，小樹根部并非扎在土壤，而是懸浮在一片旋轉(zhuǎn)的混沌霧靄中，霧靄里隱約可見山川雛形，卻如水中倒影，觸之即碎。“混沌屬性？！”周鶴年失聲，手中拂塵“啪”地斷成兩截。他身旁三位真?zhèn)鞯茏痈驱R齊變色——顧長歌背在身后的長劍無風自鳴，劍身映出那株小樹的影子，竟發(fā)出恐懼般的顫音。石碑前的林夜卻閉著眼。他“看見”自已的混沌小樹在顯影壁的映照下輕輕搖曳，第三片葉子悄然舒展，葉尖滴落一滴灰色露珠。露珠墜入霧靄，竟化作一條細小的河流，河水所過之處，混沌霧靄凝出指甲蓋大小的陸地——那是洞天世界第一次“造物”?！咎崾荆憾刺烀娣e+03，吞噬法則碎片+02，當前排斥度：154】排斥度跳動的數(shù)字讓林夜心頭一凜。他睜開眼，正對上蘇清雪的目光。少女一襲素衣，眉目清冷，腰間懸著一枚青玉葫蘆。此刻她眼底卻浮現(xiàn)出極淡的金紋——那是“木靈l”催動到極致的征兆?！岸刺旆N子未凝，已能顯化世界雛形……”蘇清雪輕聲道，“林師弟，你藏得真深?！壁w烈冷哼一聲，五指間躍起赤紅火蛇：“藏？我看是用了什么邪法！顯影壁從未出現(xiàn)過混沌屬性，說不定是魔道奸細！”林夜沒有反駁。他收回手，灰色火焰隨之熄滅，石碑上的裂縫卻并未愈合，像一道丑陋的傷疤。執(zhí)事弟子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高聲宣布：“林夜，淬l九層，洞天……混沌屬性，品階無法判定，暫列甲榜第一！”人群嘩然?！奥?！”柳乘風忽然踏前一步，折扇“啪”地展開，扇面繪的丹爐竟燃起真實火焰，“宗門規(guī)矩，品階無法判定者，需接受‘通階挑戰(zhàn)’。林師弟，可敢與我一戰(zhàn)？”林夜看向高臺。周鶴年眉頭緊鎖，卻沒有出聲阻止——顯然，這位傳功長老也想看看混沌洞天的極限在哪里。“好。”林夜點頭，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校場中央，陣法升起半球形光幕。柳乘風率先出手，折扇一揮，丹爐火焰化作三頭火鴉，尖嘯著撲向林夜?；瘌f所過之處，空氣被灼燒得扭曲，顯影壁前的石板竟開始融化。林夜不退反進。他腦海中浮現(xiàn)昨夜裂縫中傳來的“吞噬”法則碎片，掌心灰色印記微微發(fā)燙。下一瞬，他丹田內(nèi)的混沌小樹無風自動，一片葉子脫落，化作灰霧迎上火鴉。沒有爆炸。三頭火鴉被灰霧包裹，竟如陷入泥沼，掙扎幾下便化作三縷火靈氣，被灰霧吞噬殆盡。柳乘風臉色一白，扇面丹爐的火焰瞬間熄滅。更讓他驚駭?shù)氖?，自已丹田?nèi)的洞天種子——一枚赤紅色的火晶——竟傳來恐懼的戰(zhàn)栗，仿佛臣子遇見君王。“我認輸！”柳乘風踉蹌后退，嗓音發(fā)干。光幕散去，校場鴉雀無聲。蘇清雪忽然輕笑一聲，素手按在劍柄上：“我來?！彼讲缴彛恳徊侥_下便綻開一朵虛幻的青蓮。青蓮花瓣由純粹木靈氣凝聚，邊緣卻泛著金屬般的冷光——那是“木靈l”變異后的“庚金青蓮”，攻守兼?zhèn)洹Ａ忠鼓??；煦缧涞诙~子脫落，這次灰霧凝成一柄三寸小劍，劍身布記裂紋，卻透著令人心悸的鋒銳。小劍與青蓮相撞，竟無聲無息地將蓮瓣剖成兩半，切口平滑如鏡。蘇清雪眼底金紋驟亮，青蓮倏然合攏，化作藤蔓纏向小劍。藤蔓上生出倒刺，每一根倒刺都是一縷庚金劍氣?；异F小劍被纏住的瞬間，竟如活物般扭動，劍身裂紋里滲出灰色火焰，火焰所過之處，庚金劍氣竟被“腐蝕”成鐵銹般的碎屑?！巴淌伞€能腐蝕？”蘇清雪終于變色，身形一閃退出三丈外，腰間青玉葫蘆自行飛起，噴出一道碧綠靈泉。靈泉落在被腐蝕的劍氣上，發(fā)出“嗤嗤”聲響，勉強止住灰焰蔓延。高臺上，周鶴年喃喃自語：“不是腐蝕……是‘歸元’，將庚金劍氣還原為最原始的靈氣……混沌之力，竟能逆轉(zhuǎn)法則？”林夜也不好受。連續(xù)催動兩片葉子，他丹田內(nèi)的混沌小樹明顯萎靡，洞天霧靄邊緣甚至出現(xiàn)細小崩塌。排斥度更是跳至171，心臟像被一只無形之手攥住，每一次跳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痛。“夠了?！鳖欓L歌忽然開口，聲音清冷如霜雪，“再斗下去，他的洞天會崩潰?！边@位“小劍仙”一步踏出，已至林夜面前。他并未拔劍，只是伸出兩指，輕輕點在林夜眉心。一縷冰藍劍意透l而入，竟將混沌小樹躁動的根須強行安撫。更奇的是，劍意所過之處，排斥度竟回落至168?！盎煦珉m強，尚未長成?！鳖欓L歌收回手指，語氣聽不出喜怒，“今日選拔，到此為止?！敝茭Q年深深看了顧長歌一眼，終是點頭：“林夜，入甲榜第一，賜內(nèi)門弟子身份，暫列……桃夭峰?！比巳涸俅螄W然。桃夭峰乃十二內(nèi)門中唯一女修為主的山峰，峰主素心真人更是出了名的護短。讓林夜一個男子入桃夭峰，無異于將他置于風口浪尖。林夜卻只是在心底松了口氣。他感覺到，顧長歌那一指不僅安撫了混沌小樹，更在洞天邊緣留下一道極淡的劍痕——那是一道“坐標”，讓他能在排斥度暴漲時，借劍意鎮(zhèn)壓混沌?！爸x顧師兄?！彼笆?，聲音沙啞。顧長歌沒有回應(yīng)，轉(zhuǎn)身時青衫獵獵，像一柄歸鞘的劍。無人看見，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微微顫抖，指尖有一縷灰霧纏繞——那是混沌小樹留下的“回禮”，正在緩慢吞噬他的劍意?！恚邑卜?。林夜被安排在一處偏僻竹居，窗外便是千丈桃林，風過時花瓣如雨。他盤膝坐在竹榻上，內(nèi)視丹田?；煦缧湟鸦謴托┰S精神，第三片葉子舒展，葉尖那滴灰色露珠凝而不落。洞天霧靄邊緣，被顧長歌劍意斬出的裂痕旁，竟生出一株細小的青蓮幼苗——那是蘇清雪庚金青蓮被吞噬后，殘留的“木之法則”碎片，在混沌中重新孕育。【提示：洞天面積+01，木之法則碎片+005，排斥度穩(wěn)定168】林夜睜開眼，窗外月色如水。他想起莫問舟被灰色火焰吞沒前的口型，想起顯影壁上無法愈合的裂縫，想起顧長歌指尖那縷灰霧……“混沌道種，天道不容……”他輕聲道，“那我就用這不容之力，踏碎這天梯三十六階。”竹門被輕輕叩響。蘇清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一絲罕見的猶豫：“林師弟，可愿與我通去后山？今夜子時，桃夭峰靈泉噴涌，或可助你穩(wěn)固洞天?！绷忠钩聊?，起身開門。月光下，少女素衣如雪，腰間青玉葫蘆泛著微光。她身后，桃花開得正盛，花瓣落在她發(fā)間，像一場無聲的邀請?！昂??！绷忠裹c頭。兩人并肩走入桃林深處，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長。無人知曉，就在他們離去后，竹居窗欞上，那道灰色印記悄然裂開一道細縫，縫里滲出極淡的金色——那是莫問舟的精血，在混沌中蘇醒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