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新加坡清晨,空氣潮濕中帶著一點海腥味。
沉時安站在陽臺邊,剛泡開的紅茶還在飄著白霧。他沒有喝,只低頭看著腳邊攤開的報紙。
「印尼盾連跌七日,政府宣布凍結(jié)部分對外償債」
「馬來西亞證交所總市值蒸發(fā)三成」
「菲律賓財長請求if技術(shù)援助」
他把右腳輕輕踩在紙角上,壓住那張有些被風卷起的版面。風不大,但足夠把人的心吹得不安。
這是他進入這個游戲的第一個月。他做空了泰銖,吃到了第一口血肉,但他知道,那只是開始。
他沒有再急著下注。
他花了整整一周,把那筆利潤分散進三種不同的工具:短期美債、離岸定存、以及一小筆掛鉤印尼盾波動的期權(quán)。
每一步都很小心,像踩著薄冰行走。
白天照常穿著校服去上學,課間和人寒暄,午飯照吃。他維持著那個普通學生的表面生活,只有在深夜,他才關(guān)掉所有社交,把自己沉進數(shù)據(jù)和圖表中。
而毒品走線,也沒有停。
以陳添福的身份,他已重構(gòu)整個出貨系統(tǒng)。
換司機、改周期、清理馬仔,把原本暗中出貨的模式改成了默認額度的固定發(fā)貨。
他不再向任何人匯報,也不再遮掩意圖,只是順著陳添福留下的那套骨架,把整個地下物流系統(tǒng)默默調(diào)校得更加高效有序,拼裝成屬于自己的東西。
只要找到那個供貨人,這條線就是他真正的了。
香港,傍晚。
歐麗華推開門,看了眼沉紀雯。
決定轉(zhuǎn)學后女兒便gap了一年,最近不是在醫(yī)院就是去歐氏,偶爾還主動幫忙處理社團的事,整個人透著憔悴。
她收回視線,轉(zhuǎn)向坐在一旁的沉兆華。
他穿了件灰色西裝,眼下有明顯的倦色,卻依舊不動聲色地翻著病歷表。
“醫(yī)生說今天情況還算穩(wěn)定,”他頭也不抬,“不過肝功能下降得很快。”
歐麗華點點頭,沒有回答,只走到床邊,低頭看了沉兆洪一眼。
男人瘦了不少,眼窩塌陷,嘴唇發(fā)白。輸液管從手背伸出,機械的滴水聲在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你這邊——”沉兆華終于抬頭,“幾個馬仔在鬧分利的事我已經(jīng)壓下去。你先別碰了,我?guī)耸诌^去談?!?/p>
“好。”她頓了頓,“我明天還得去灣仔開會,招商那邊要看圖紙,不能推?!?/p>
沉兆華點了點頭,沒有反駁。只是補了一句:“你最近,別太拼了。”
歐麗華笑了笑,卻沒答,只是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說了聲先走了。
走出醫(yī)院,天色已暗,停車場邊的石縫里滲出點點水痕,像是剛落過雨。歐麗華上了車,對司機說:“去德輔道?!?/p>
二十分鐘后,車停在中環(huán)一棟寫字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