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時安離開的案例筆記,沒翻完,卻始終沒有抬頭。
她在試著把日子過得極有秩序。
因為只要時間填得夠滿,總能把心里那些不可承認的情緒壓下去。
她還給自己定了計劃——兩周內(nèi)完成仲裁課的案例集準備,一個月內(nèi)更新申請項目的推薦信。
一切都走在軌道上,毫無波動。
可夜里,她還是睡得很輕。
有時是凌晨一點,有時是叁點半,她會突然睜開眼,在毫無夢境的寂靜中坐起身。
半分鐘后,她會冷靜地掀開被子去洗手間,沖一把臉,或點上一個香薰蠟燭,然后再回床上躺好。
沒人知道,她有好幾次差點走進走廊那邊的那扇門,那個他用過的側(cè)臥。她每次走到一半,又默默轉(zhuǎn)回去。
她不哭。
從頭到尾,都沒有哭過一次。只是越來越沉靜,像一面結(jié)霜的湖,表面平滑得掀不起任何波瀾。
可她知道湖底藏著什么。
經(jīng)過水吧時,她會不動聲色地打開那只木質(zhì)咖啡罐,聞一聞里面殘留的香氣。
維生素瓶還放在水杯旁。
她沒有動過它的位置,也沒有把它藏起來。她對自己說:“只是日常維養(yǎng)罷了,不代表什么?!?/p>
但每次擰開瓶蓋,她的動作都要輕得不能再輕,生怕打擾誰在看著似的。
她像個試圖戒癮的人,把所有與他有關的東西都分類封存,卻偏偏在日復一日的安靜生活中,一點點地被反噬。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他。
她只是告訴自己,想念不是復燃,想念也可以是撤退的過程。
撤退的過程就該像現(xiàn)在這樣。
有條理、有分寸、無聲無息。
可時間越久,她越像是把自己切割成了兩個部分。
一個在講義里、在課堂上、在法學院的講壇前落落大方。
另一個,則在夜里偶爾望向書房那張空空的椅子,心臟一陣陣發(fā)悶。
他在那里坐了那么多夜,現(xiàn)在卻什么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