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漸漸暗下來。
他的書翻了一半,筆記攤了一頁,字跡工整。
只是到了傍晚六點多,他拿筆的動作慢了下來。手腕酸脹,眼神發(fā)澀。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隨即聽到門鈴響起。
他站起身去開門,是來送餐的酒店服務(wù)員。
對方笑著打招呼,把兩人份的餐盒整整齊齊擺放好,又收走了中午的餐具。
“今天只有你在家?”對方隨口問了一句。
沉時安“嗯”了一聲,低頭簽字,沒解釋什么。
送走服務(wù)員,他又回到房間繼續(xù)看書。
當時針指向十點,他才意識到她今晚應(yīng)該是不會回來了。
他眨了眨眼,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打開晚飯開始吃了起來。
飯菜已經(jīng)涼了,他也沒有熱,就這么安靜地一口一口把飯菜都吃了個干干凈凈。
他洗完澡,換上干凈的家居服,坐在客廳翻書。
電視開著,畫面閃著光。他沒怎么看進去,只是想讓這個屋子里有點聲音。
他躺到床上時已經(jīng)快凌晨一點,房間里很靜,他盯著天花板很久,腦袋里空空的。
沉紀雯一直就不是會一直待在家的人。
她朋友多,也會回太平山那邊。
中環(huán)這套房雖是她最常住的地方,但她從沒真正屬于哪里,也沒真正屬于誰。
今晚也沒什么特別的。
但不知為什么,沉時安卻一直沒睡好。
他凌晨兩點還在翻那本看過無數(shù)遍的金融書,第二天早上五點又醒了。
沒有夢,也沒有失眠,只是醒了,不困。
他起來喝水,站在陽臺望了會兒遠處天色未明的中環(huán)高樓,天邊灰藍一線,像薄冰一樣冷。
接下來的周日,沉時安吃過午飯,換了身衣服就出了門。
洪興會在土瓜灣的老樓里有間辦公室。
樓很舊,墻角都有水漬,門口貼著“貨運代理公司”幾個斑駁的金字。樓下是雜貨店和賭檔,空氣里混著油煙、香燭味,還有港口潮濕的咸水味。
熟悉的味道。
他沒覺得難聞,反而隱約有點安心。
他推門進去,避開樓梯下蹲著抽煙的兩個中年男人,走上叁樓。
空調(diào)嗡嗡作響。角落放著幾箱未拆的紙皮箱,中間擺了張舊會議桌,桌面被煙燙出幾個黑點,一盞吊燈搖搖晃晃地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