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段關系從身體里硬生生切割出去,像從體內(nèi)摘除一個器官。手術(shù)早已結(jié)束,傷口也結(jié)痂,但器官不在了,那些該有的功能也一起被封存。
她不會再在午夜時分盯著窗外發(fā)呆,不會再因為一支鋼筆的位置而心神恍惚。
連夢都很少做了。
代價是,她開始變得輕。
不是輕松,是失重。
她每天走得穩(wěn)、睡得沉、笑得自然,卻越來越意識不到自己真正活著的部分。
整個人像一面掛在繩索上的鏡子,照得一清二楚,卻一直懸空。
第二十天,午后陽光好得過分。
沉紀雯從圖書館出來時,剛好被一束斜陽刺得眼睛瞇起。她不自覺抬手擋了一下,指尖投下細碎的影。
她很久沒有察覺光的強度了。
自沉時安離開后,每一天的光照似乎都只用于確認時間,不再有天氣好壞的意義。
她今天沒有自己開車,站宅臺階上等司機時,收到了一條學院的通知短信。
明天是法學院安排的實務活動。地點在倫敦皇家司法院,旁聽一場庭審現(xiàn)場。
返程途中她把車窗往下?lián)u了一點。風灌進來,帶著一點shi草與水泥混合的味道。
那味道很輕,卻莫名地讓她想到一件事——
有一次在倫敦剛?cè)攵麄儎偤献鉀]多久的時候,她感冒發(fā)燒,躺在沙發(fā)上,昏昏沉沉。
他沒有多說話,只在她靠睡時輕聲問了一句:“你睫毛怎么shi了?”
她當時啞著嗓子說:“沒睡好?!?/p>
第二天,家里多了一條絨毯,是新買的,未拆吊牌。
她本以為自己不會記得這些小事。但此刻風一吹,某種鈍鈍的體感竟被原樣喚起。
她睜開眼,偏頭望向窗外。
風停了,可鼻腔里像還殘留著那毯子的味道。淡淡的干凈,像被陽光烘烤過一樣。
她沒什么表情,只把窗搖了回去。
晚飯時她胃口不好,菜一入口就有些苦。廚房小聲問要不要換清湯,她搖頭,說:“不餓,今天吃太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