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記事以來,吃過的最奢侈的一頓飯。
但陳安沒吃完,只吃了一半,多拿的那袋汁還可以拌白飯吃兩天。他把蓋子合上,去隔壁敲響了李伯的門。
“幫我放冰箱,明天拿?!?/p>
李伯接過,皺了皺眉:“你媽還沒回來?”
他點頭。
李伯盯了他幾秒,回屋拿了點什么,再出來時手里多了一塊水果糖。
“今天生日吧?”
陳安沒應,也沒伸手接。
“喏,拿著?!?/p>
李伯看他不接,便直接把糖塞進他手心,又說了一句:“快高長大?!?/p>
陳安低頭把糖放進口袋,轉身走回屋,像是沒聽見。
從水桶舀了最后一點水洗了把臉,陳安從床底拖出一摞《信報》。
那是他攢了幾個月的,原本想拿去賣掉,但最終沒舍得。
他把它們打開,在地上攤開來。不是為了學什么,只是不想坐著發(fā)呆。
報紙上寫的那些漲跌、外匯、地產、債券,對他來說像另一種語言,拿字典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掃過去,卻不往心里記。
這些詞對他沒有用,他沒有什么將來。
只是習慣了看。
像狗習慣晚上在同一個位置趴著,不是因為那塊地有什么特別,只是冷風少一點,沒人趕。
陳安坐在那堆紙旁,半晌沒動,仿佛時間也懶得往前走。
這生日過完了,和沒過一樣。
他把那塊糖從口袋里拿出來,也沒拆,只在手里捏了捏。
天亮還要去垃圾場,不知道麻將館明天缺不缺人。
陳安邊想著,縮在那堆報紙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