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推遲,也不是換形式,是正式抽線。
她感到一種奇異的放松。
她不再需要穿某種枷鎖般的婚紗,不用練習在媒體前如何微笑,不用定期出席場合,不用一輩子都帶著面具得體地活著。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明白,這條路她會走得很不開心。
她可以嫁給一個人,也可以把自己作為籌碼送出去,只要能換到想要的資源。
但她心底最深處知道:
“這個人不會愛我,而我也永遠不會愛他?!?/p>
她長長呼了一口氣,把那張紙隨手夾進一沓合同資料里,沒有特別處理,也沒有標注歸檔。
只是走進浴室洗了臉,拿起毛巾擦干。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那晚沉時安說的那句:
“如果真的走不下去了,可以考慮我?!?/p>
她當時沒真把那句話當成什么承諾。
但現(xiàn)在想來,他確實是接住了那條線的人。
沒有聲張,也沒搶風頭。
就只是安安靜靜地把一個原本要塌的局,重搭了起來。
她不知道他用了多少資源,也不清楚他做了哪些安排。
那天她把文件交出去的時候,只是點了個頭,就當作這事他會接著去做。
沒多問,甚至連為什么信得過都沒細想。但換個人,她大概……不會點頭。
這個念頭冒出來時,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像是在半夜醒來,廚房燈亮著,杯子已經(jīng)洗好、水壺在溫著,她不用問,就知道那是他收拾過的。
他不多話,也不多問,只是把她不愿分心的事情,都攏在身后,安安靜靜處理好。
她從沒開口要求過什么,但他總是像知道似的。
這一點,她從沒認真留意過。
可沉時安的照顧給她的感覺,卻是和領工資的傭人是不一樣的。
她不會依賴傭人。
直到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開始,把某些必須有人扛的事,自然而然地交給了他。
她怔了怔,然后輕輕合上毛巾,把燈關掉,躺下,沒再多想。
只是那晚,她睡得很安穩(wěn)。
是很多個月以來,第一次沒有夢。
項目批文通過的第二天,倫敦氣溫驟降,天黑得比往常早。外面有雪,細碎地落在窗沿上,很輕,風偶爾一吹,就帶著一股冷氣打在玻璃上。
書房燈光暖黃,窗簾沒拉嚴,外面樓道燈影隱隱透進來,映得書桌一角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