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時安站在人群之外,沒有靠近。
他穿了一身黑,站得筆直,像個局外人。
沒有人注意他,也沒有人認出他。
他的目光落在靈堂前那兩個身影上。
歐麗華神情一貫冷靜,從容應對各方賓客,言語簡潔、姿態(tài)得體,舉手投足間盡是大家主母的風范。
而沉紀雯……同樣穿著白衣,站在她身旁,一動不動,雙手交握著,低頭應答,處處禮貌周到,甚至還能點頭微笑。
她沒有哭。連眼眶都沒紅。
那副鎮(zhèn)定讓人看不出情緒,卻讓沉時安心里越發(fā)說不出味道來。
他看著她,眼神一寸不動,直到最后一撥人終于退去。
歐麗華被身邊人叫走處理賓客名單。他看見沉時明抬手按了一下沉紀雯的肩,她說了句什么,隨后緩緩轉(zhuǎn)身,獨自往靈堂后的小山走去。
她的背影纖細,步子很小,走得緩慢又飄忽。
沉時安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腳步壓得極輕。
她走了十幾步,在一棵老榕樹下停下,沒再往前。
他看見她站著,先是抿緊了唇,背脊直得像一根繃緊的弦,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慢慢蹲下去——
像是整個人一下?lián)尾蛔×恕?/p>
她埋著頭,抱著膝蓋,身子一點點縮起來,然后啞聲哭了出來。
哭得極輕極悶,卻壓抑得像要撕裂xiong口。
不是給別人聽的哭,是撐太久、太疼、太傷之后的碎掉。
沉時安停在她身后,看了幾秒,才慢慢彎下腰,伸手落在她的肩上。
沉紀雯愣了一下,抬起頭,眼睛通紅,眼淚糊在睫毛上??辞迨撬囊豢?,喉頭一哽,哭得更厲害了。
她把頭一點點靠過來,額頭貼在他xiong前,肩膀發(fā)著抖,想說點什么,卻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沉時安沒有說話,只是慢慢抱住她,任她眼淚一點點洇shi自己。
從沒離她這么近過。
也從沒見過她哭成這樣。
那一刻,他心里什么恨也沒有了。
只有密密麻麻的疼,像潮水壓過來,壓得他一點力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