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和同學吃飯,不回去吃晚餐。」
過了幾秒,那邊很快回過來:
「好。注意安全?!?/p>
她盯著那條短短的回復看了兩秒,收起手機。
出了討論室,天空已經(jīng)灰暗,風帶著點潮氣,遠遠看見學院舊樓頂上的燈光亮著。
沉紀雯站在走廊盡頭的自動售貨機前,投了幾枚硬幣,買了一罐汽水。拉開拉環(huán)那一瞬,氣泡沖出來,帶著一點冷冽的氣味。
牛津的法學教學密度極高,每周十幾小時的正式授課,外加閱讀清單、案例準備、聽證模擬。哪怕以她的能力,也幾乎被日程壓得喘不過氣。
她并不覺得辛苦,甚至覺得久違地干凈。
干凈到連腦子都可以暫停運作,只需要被源源不斷的信息壓著往前走。
lse的管理系教會她另一套語言。
目標導向、資源配置、談判與讓步。她在那里學會看清權力如何在組織中分配,又如何通過模糊定義保住每一個人的利益。
而這里不同,語言不再用來模糊,而是用來劃線。
這段時間的學習,讓她對轉向法律這件事,感到徹底的安定。
她從不后悔學管理,那是她的一部分。
只是她清楚,她更適合這樣的地方。
哪怕畢業(yè)后最終不一定走向律師執(zhí)業(yè)路線,她也清楚自己走對了。
街口燈剛亮起,石磚路邊的積水映著燈影,碎碎的,像一層薄霧。
沉紀雯抿了口汽水,沒再多想,把罐子捏扁丟進一旁的回收桶,快步跟上同學。
飯后快八點,她回到莊園。傭人聽見動靜,上前幫她把風衣接過去。
沉時安坐在一樓客廳,腿上攤著一份晚間匯率波動的傳真,聽見開門聲,偏頭看了她一眼,沒出聲。
她先說:“吃過了,牛排很好?!?/p>
“人多不多?”
“還好,走的時候才開始排隊?!?/p>
他把那份傳真翻到最后一頁:“明天呢?還去學校?”
她捏著剛脫下的發(fā)圈,隨口回了句:“不去學校,在家做小組作業(yè)?!?/p>
想了想,又補了句:“可能會忙一整天,你別吵我?!?/p>
他“嗯”了一聲,應得很敷衍,尾音帶了點低低的笑,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敲在紙上:“好,我不吵你。洗完早點休息,別熬夜了?!?/p>
她沒留意到那點輕笑,只抬手沖他輕輕擺了擺:“晚安。”
他靠在沙發(fā)里,沒起身:“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