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寧愿搬出他自己的房子。
他維持著體面,
她更應該識趣。
等年后開春,吳優(yōu)的房子就要驗收了。臨江的公寓視野開闊,樓下是前灘公園,開車上中環(huán)一路順暢、適宜居住。
一切都好,回到故事的起始。她毫發(fā)無傷,
甚至可以說收獲頗豐。
花車巡游、盛大煙花,
遲早都會落幕。可為什么喘不過氣般,呼吸凝滯,巨大的痛感在身體里蔓延。
吳優(yōu)憎恨陳宴的橫插一腳,
更厭惡自己的愛無能,甚至還埋怨李執(zhí)給過的虛假幻象——某些瞬間,她曾以為他會永遠無條件愛她。
怎么可能?墻上那副畫的缺片正對著吳優(yōu),
咧嘴嘲笑著她的奢望。又如望不到頭的黑洞,吞噬著她人生的光亮。
命運的注腳寫于初識世界的七歲,終于在二十年后的此刻回叩。剝開那副理性軀殼,剔骨剜肉是最開始就已潰爛的心。
到濱湖酒樓的路程不過半小時,漫長得猶如第二只靴子墜地前的鴉雀無聲。
這是黎昕最愛的老字號飯店,每年都是預定默認的同一個包廂,。吳優(yōu)去過不少次,在她長成少女之前。
后來,吳優(yōu)參加的頻率就降低了。被家里親戚們拿來當做勸學的例子:“看看悠悠,連家里聚會的時間都拿來做題了,難怪成績那么好?!?/p>
黎昕在一旁尷尬地笑,接受外人不明內(nèi)里的艷羨目光。
女兒用功,卻不死讀書,課余并非完全杜絕玩樂。小孩子傳統(tǒng)愛的那些手工她著迷,還喜歡看足球、同時是打羽毛球的一把好手,周末可以在場館待整個下午……單單缺出席家宴這兩小時。
當吳優(yōu)的電話接通,說要專程回來時,黎昕的眼皮跳動了一下。近半年來,女兒似乎工作很忙很辛苦,為此她才跟陳宴走得更近些。
黎昕多了些微妙的感覺:吳率乖順聽話但遠在大洋彼岸,指望不上;吳優(yōu)離家很近卻冷淡而疏離。
陳宴簡直綜合了兄妹倆的優(yōu)點,謙和有禮、親近恭良。黎老師在大學教書近二十年,優(yōu)秀門生頗有不少,今日私宴沒通知外人,都擺了三桌。繞是如此,陳宴仍是最看中的晚輩。
冬季的湖畔包廂,條案上擺放著斜插在陶瓶中的紅果冬青,艷麗的小圓漿果將蕭索窗景點亮,灰沉沉陰冷的江南天有了色彩。
輔以秀美的松枝,自然又熱烈的紅綠搭配,映襯“松鶴延年”的喜慶。又暗合圣誕前的氛圍,中西合璧,彰顯重視。
餐食精致而不奢華,環(huán)境雅致卻非喧鬧,用心籌備的筵席正準備開場。
黎昕的主位右手側(cè)緊挨著就是陳宴的座位,他昨晚從滬市開了兩三個小時高速回來,陪著吳豐淮忙上忙下,可謂盡心盡力。
眾人聊形勢、教育、事業(yè),裝束嚴整、談笑風生,隨著開門一陣風吹進來,卻是風塵仆仆的吳優(yōu)。
她黑眼圈有點重、沒有換昨天的衣服和化妝,帶著絲趕路的狼狽,松垮垮像被揉皺的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