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用來約束惡人、遷人向善的律法,卻成了壞人作惡的工具倚仗,想到這里,溫清寧只覺得心口悶堵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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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廨位于朱雀大街西邊的光德坊,四人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才到。
溫清寧望著那熟悉的匾額,恍惚間似乎又看到從里面走出來的父親。
王炳道:“溫小娘子應該知道斂尸房在何處,我就不送你過去了?!?/p>
溫清寧微微頷首:“不用去向司法參軍見禮嗎?”
京兆府法曹司法參軍負責理獄、捕盜等事,論理她該先去拜見上官才是。
王炳抓抓額角,朝京兆府獄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都在那里關著呢,自打京兆尹黃步虛死后,就都關進去了,一衙門的人,上到官下到吏,就連灶房做飯的都進去了。行了,你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對了!”
他頓步回首,“斂尸房里的那個家伙脾氣不好,你多擔待些?!?/p>
溫清寧的思緒仍停留在滿府廨官吏進大牢的事情上,等回過神來,眼前已沒了王炳三人的身影。
她又看了眼京兆府獄,提步往斂尸房走去。
“退出去!”
溫清寧的一只腳才跨過門檻落了地,便聽一聲呵斥在頭頂炸響。循聲仰視,就看到一個老翁坐在架高的椅子上。
那老翁瞧著似有七八十歲,滿臉皺紋,蓄長的胡須打理的干凈整齊。
溫清寧依言退出斂尸房,停立在門檻外,拱手行禮:“小女溫清寧奉武安侯之名,前來上工?!?/p>
老翁聽她用的是“上工”二字,將人仔細打量一番,接著便扔下不理,扭頭指著一個年輕漢子罵道:“給我憋回去!你上門做客還敢吐到主家身上!”
話音甫停,那年輕人直接向外奔去,直到出了斂尸房的大門,下了三層臺階,“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溫清寧拿眼角余光瞧一眼那已經吐不出來東西,只余干嘔的年輕人,想了想,提高裙擺,低頭看地,接著才小心翼翼跨過門檻進屋,不讓自己的裙擺和鞋子碰到門檻。
這一次,沒有斥退的聲音,她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在門檻眾多禁忌含義中,其中一條便是賓主之禮——跨過門檻便是進入主家,去人家做客便要敬著主家。
此地是斂尸房,自該更多幾分敬畏。
進入斂尸房后,她并未往里走,悄立在大門處,等著老翁發(f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