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時凝固。
任知昭望著眼前的人,他是如此的陌生。
任子錚還是生氣的,但看見她這副神情,眼里終于掠過一絲不安。
他伸手,想碰她,卻被她向后一步避開。
“別碰我。”
任知昭聲音發(fā)顫,眼神空洞又難以置信,“為了我的安全?保護我?你到底是想保護我,還是控制我?”
任子錚怔了一下。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如果她兩次棄他,是因為不愛,是因為不想再卷入任何與這個家有關(guān)的鬧劇,那他愿意后退,他將不再強求她的回應(yīng)。
如果她變成如今的模樣,是因為常年遭受的輕視與打壓,那他愿意用余生去補償,他會給她世上所有的關(guān)注與愛護,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她。
他不明白她在抗拒什么。為什么非要舍身跳入那紙醉金迷的糞坑?那些人算什么東西,今天捧你,明天就能把你踩進泥里,她的音樂,憑什么交由那些臭蟲指點?
“昭昭,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心比天高的音樂人,蹲在出租屋里啃冷面包,到處求人蹭studio,靠打零工支撐創(chuàng)作?你以為娛樂圈有那么好闖?多少人以為自己踏進了樂壇,結(jié)果被剝皮拆骨,嚼成渣吐出來?”
他聲音一沉,越說越急,“你意識不到我能為你創(chuàng)造的條件有多好嗎?還是說你就喜歡沒苦硬吃?就喜歡蹲在你那間小破屋里,終日面對外界的壓力惴惴不安?”
“我的小破——”任知昭氣笑了,笑得倒抽一口氣,“任子錚,你是天龍人做慣了,已經(jīng)下不了凡了是吧?”
那是她精挑細選的小屋,挨著海,藏在綠樹間,天光澄澈。她在那里寫下歌,夢見過未來。到他嘴里,就成“小破屋”了。
她突然能理解他這種近乎傲慢的保護欲,他居高臨下的庇護,他施舍般的愛意。
他從來就沒變過。
“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都住在你口中的小破屋里?!彼涞?,“不是所有人都得住在山頂?shù)暮勒?,享受他人的服?wù),搭私人飛機出入的好么,不是所有人都得把賺錢當唯一目標——”
“我賺錢難道不是為了你嗎?”
任子錚突然提高了聲音,打斷她。滿滿的不解,摻著些許委屈,快從他那雙透明的瞳仁里溢出來。
“我賺錢就是為了讓你再也不用為錢發(fā)愁。那些音樂人簽公司,搶熱度,忍輿論,不就是為了賺錢?我讓你一步直達終點,你只需要在家安心做你真正喜歡的音樂,不用迎合市場,不用看人臉色,到底哪里不好?”
任知昭愣住了,身體僵在原地。
她的眼神在顫,嘴唇也是。
這么久以來,所有那些鼓勵,那些贊美……但他從來沒有相信過她。
他從來沒覺得她能成為星星,她最多是盞放在家里漂亮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