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都有點嗑你們了,一對神經(jīng)病,絕配呀?!焙@驀K嘖幾下,話里帶笑,“你倆誰流通到市場上都是霍霍人,真的不在一起嗎?”
任知昭沒有回答。
她垂眸,看見肚臍周圍的絨毛,在陽光下泛著微弱的金光。
她的每一根毛發(fā),每一寸皮膚,都跟著她吃了很多苦。它們是那樣生動而脆弱,她理應(yīng)好好守護(hù),不再叫它們受苦。
片刻安靜后,海莉再次開口,聲音沉了下去:“菲比,這世上任何極致的東西都是罕見的,極致的愛也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天生就是這么極端的人,你的人生,本來就需要瘋狂又病態(tài)的愛呢?”
任知昭平靜地抬眼,不置可否。
最開始,她享受精心設(shè)計的墮落游戲,看清白染上污濁,享受所有為她而流的淚。后來,她把自己搭進(jìn)去。近乎自毀的狂熱像毒癮,痛苦,戒不掉。
你也一樣,是嗎?所以我們互相吸引,哪怕彼此毀滅。
她托著下巴,聲音很輕:“相愛的人不一定要在一起的。”
愛的悖論在于,它既能跨越最不可能的鴻溝,又會在看似微不足道的裂縫中潰敗。
幾只藍(lán)鷺貼著水面拍翅而過,留下叫聲回蕩。她隱約聽到海莉玩味又輕蔑的一聲:“bullshit~”
任知昭望著湖面,潮shi沉郁的氣息仍黏在鼻腔里。
是雪松林。陳年樹脂混著霜雪的味道,曾裹住她十八歲狂跳的心臟。她記得。
她閉上眼,雪松,大雪,他的圍巾……
睜開時,卻只有晴空。風(fēng)很輕,陽光從樹隙間簌簌跌落。
想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天氣晴朗,陽光和那個初冬的午后一樣好。
偶爾,任知昭會這樣暫停,閉眼,只為更清晰地想念。
但再睜眼,她也只會讓心中所想沉進(jìn)暮色,與那陽光一起。
陽光再出現(xiàn)時,行李已立在門邊。海莉正對著鏡子理頭發(fā)。
“菲比?!彼蝗晦D(zhuǎn)身,“我在尼皮辛有些朋友,臨時約我過去玩兩天?!?/p>
任知昭拉背包拉鏈的手一頓:“所以?”
“所以我就不跟你回去啦?!?/p>
“你要把我一個人撇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任知昭一下撂下包,直起身。
她們可是開著海莉的車來的!
“怎么會?!?/p>
海莉“噗”地笑了。窗外傳來汽車碾過碎石的聲響,由遠(yuǎn)及近。
“有人來接你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