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任知昭幫著叔叔阿姨做了飯,也留下來吃了飯。本來,他們還想叫陽陽哥哥也回來,和她這個鄰居小妹妹見一見。陽陽哥哥和他愛人生寶寶了,住去了比較遠的新房。
任知昭想,這就不必了吧,已經(jīng)沒有那個必要了。
她同意留下來吃飯,主要是為了交代些事兒——自己不在的時候,麻煩叔叔阿姨幫忙留意一下租戶,有什么事及時和她溝通。租戶有需要的話,替她出面關(guān)照一下。
鄰居夫婦當(dāng)然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
至此,任知昭的這趟上海之行已經(jīng)沒什么遺憾了。
她在上海呆了整整一個月。出國這么多年,她第一次在中國呆這么久。
掐指一算,十年了,她在加拿大的日子,已經(jīng)和她在上海的日子一樣長了。
又要離開了,任知昭沒有太多念想,走之前買了些送中年人和小寶寶的禮物去向鄰居夫婦打了招呼。
她以為自己可以就這么走了。
她起飛的前一天,張雁生了。
醫(yī)院走廊里,過往的每個人都急吼吼的,任知昭的鼓膜里卻是安靜的,安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被通體的骨骼和血管放大。
從任一銘那通急吼吼的電話里得知這個消息時,她就開始聽不進周遭了。
她又有那種腦袋被卡車轟隆隆碾過去的感覺。
她站在走廊里,望著白色的墻,白色的磚,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來這個地方。任一銘叫她來的,她就來了。
她來的時候,張雁已經(jīng)生完了。孩子有點早產(chǎn),被抱去了監(jiān)護病房,任一銘想叫她去隔著玻璃看看。
很奇怪,那個小小的暖箱里躺著的,是個和她血脈相連的生命,任知昭明白,可她沒什么實感,一點也沒有。
最后,任知昭沒有去看那個孩子。
“爸,恭喜你啊,孩子我就不看了,小張阿姨也是,讓她好好休息吧?!?/p>
她對任一銘輕輕笑了笑,語氣很平靜。
“我來是想告訴你,那個孩子和我沒關(guān)系。我這輩子,沒有兄弟姐妹?!?/p>
第二天,任知昭坐上了返回加拿大的飛機。
她并沒有讓時差帶來的暈頭轉(zhuǎn)向耽擱她。一到家,她就馬不停蹄地忙了起來。
忙著向王樺宣告她的重大決定。
“這是我的offer,這是我的i-20表格?!?/p>
任知昭不緊不慢地將一沓文件擺放在滿臉驚愕的王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