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確實在菲律賓,她永遠留在那里了?!?/p>
薩曼莎的聲音很平靜,“你知道的,我們亞洲人其實不太能理解抑郁癥是什么。那不是病,那是軟弱,嚴重點就是中邪了?!?/p>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方向盤上。
“那時我已經(jīng)在美國了,我想做護士,也有資質(zhì),但菲律賓的證書在這里不能用。我得攢錢,重新讀書,我想拿到身份?!?/p>
“我本來想,拿到身份,把家人接來美國,讓妹妹在更好的環(huán)境里生活,或許她可以好起來?!?/p>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但最后都沒做到。我什么都做不了,也沒能見她最后一面。不久后,我媽媽也去世了?!?/p>
她轉(zhuǎn)過頭,笑了一下∶“你哥哥就是因為這個才雇的我?!?/p>
任知昭怔怔看著她。
“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大年紀了?其實我剛過叁十。如果我妹妹還在,應(yīng)該和你哥哥差不多大?!?/p>
車里安靜下來。
任知昭忽然不知道該做什么,說什么,也不確定還要不要開車門。
薩曼莎替她拉開了門,用她布滿細紋的手。
她自己竟也跟著下來了,關(guān)上車門,把車鑰匙丟給任知昭。
“車也給你?!?/p>
任知昭下意識接住鑰匙,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啊……我不喜歡開車……”
“這車本來就是在你名下的?!彼_曼莎卻道,“你不要,我也不能開走?!?/p>
天灰著,云壓得很低,有些冷。
她對任知昭擺了擺手,示意她進去。
任知昭緊了緊外套,拿著一手的東西,站在那棵掛滿彩燈的樹下,說∶“對不起,謝謝你?!?/p>
薩曼莎又笑了笑,再次招手∶“你還是挺幸運的,菲比。好好生活吧。”
任知昭進門了,在薩曼莎的注視下。
一跨進那扇門,她所有的氣力,精神,好像瞬間都被打散了。
客廳里堆著幾個紙箱,姚思逸跪在箱邊,翻看著什么。任知昭一進門便看到了,卻沒有一絲精力去應(yīng)對。
“喲,回來啦?!?/p>
姚思逸頭都沒抬,語氣像是一早便知道她今天會回來。
“你回趟家搜刮來這么多東西――這些游戲我們倒是可以打――那電子琴是啥意思啊,家里沒地方放了――我靠你脖子上什么東西?。?!喂!你又咋了?――”
“我很累?!比沃逊鲋T框,沒回頭,“我休息一會兒?!?/p>
一進臥室,她鎖上門,跪坐到地上。
文件袋很結(jié)實,她沿著密封口扒拉了兩下,就用蠻力拆了,拆得亂七八糟。
里面的東西被她抖落出來,有她的藥,病歷,各種文件。
以及一張寫了字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