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朝一頓,“后一個,劃手。”
“算是我排遣壓力的一種方式吧?!彼芷届o地回答,“有的人在高壓之下,會運動會暴食會做出一些刻板行為,只是我會更偏激一點而已?!?/p>
林喜朝慢慢挪眼重看過去。
他的手腕處,是新傷夾雜著舊痕,沿著經(jīng)脈攀沿而上,最外側的傷口,已經(jīng)結成很淺淡的肉痕。
話題進行到這里,她抿唇問,“……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初中競賽班?!?/p>
許矜宵徐徐回,“那會我開竅晚,人又笨拙,以我為比對的是,腦子異?;罱j,在數(shù)競上展現(xiàn)出很高天賦的——”
他語調(diào)一停,轉臉看向林喜朝,“柯煜。”
“你早就認識柯煜了?”
許矜宵有片刻的沉默,后回避了這個問題。
他垮耷著肩,緩慢地捋下袖口,將傷疤一點點覆遮。
“我一直相信天道酬勤,天賦不及人,就要付出百倍努力??赡苁桥Φ姆较虺隽隋e,所以收效甚微?!?/p>
他閉了閉眼,有點艱難地說,“那段時間,我一直在挨打?!?/p>
他媽媽帶最好的班,教出最好的學生,不會允許自己兒子是個平庸的廢物。
他從小就被耳提面命----要做就要做到頂級。
解不出題就打手心,想不出思路就扇耳光。
用棍棒敲塑出一個優(yōu)等品,再用鈍痛和創(chuàng)擊,挖剔掉那些愚笨羸弱的性格面。
所以他從疼痛中領悟,也在疼痛中自緘,慢慢地,就戀慕上了無意義的疼痛本身。
從一開始懲戒性質(zhì)的被動接受,到后來主動用尖刃劃破皮膚,尋求清醒----
許矜宵:“我覺得,這算是某種自我開脫?!?/p>
林喜朝聽得壓抑。
她雙手迭放在腿中央,很無助地搓著手,“那你的傷,沒被人發(fā)現(xiàn)過嗎?”
許矜宵搖頭,“最開始劃一點都覺得疼,印子淺,所以也恢復得快?!?/p>
他呼出一口氣,“到后來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深,去年,倒是被我媽給發(fā)現(xiàn)了?!?/p>
“其他人呢。”
“不會有太多人在意我的?!痹S矜宵笑,“他們覺得我人好,所以在學習上生活上需要我,但不會想著去深入探究我?!?/p>
林喜朝抿唇,低頭。
腳尖一下下撞上花壇邊,心里千回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