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救援印刷廠（第3頁）

門前的空地上，散落著被砸碎的磚塊和燃燒過的灰燼。

一道用白灰潦草畫出的警戒線橫亙在堡壘與外圍廢墟之間，線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大字：“越線者，死！”警戒線外，大約三十米開外，另一群人聚集著。

他們人數(shù)約莫二十來個，個個精壯，眼神兇狠，身上穿著從廢墟里扒出來的、沾滿污垢的皮甲或厚布衣，手中握著砍刀、斧頭，還有幾把閃爍著危險寒光的自制弩箭。

為首的是一個臉上帶著長長刀疤的光頭壯漢，他焦躁地踱著步，不時用貪婪的目光掃視著堡壘那看似脆弱實則堅固的防御，以及堡壘深處隱約可見的、被嚴密守護的幾堆物資——那是在災難發(fā)生后，印刷廠幸存者們憑借組織力，從廢墟下?lián)尵?、集中并嚴格分配至今的寶貴生存資源：食物、藥品、凈水、還有少量珍貴的燃料。

“里面的人聽著！”刀疤臉扯著沙啞的嗓子吼道，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老子最后再說一遍！把吃的、喝的，還有那幾箱藥交出來！我們只要一半！大家各走各路！再他媽死扛著，等老子兄弟們砸開這破門，你們一個都別想活！老子說到做到！”堡壘內一片沉默。

孔洞后的眼神更加銳利，握持武器的手指關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一群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我們好心救援你們，到頭來你們卻反咬一口！”一個年輕的聲音透著悲憤，看著門前的尸體，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忘恩負義？”一群人哄堂大笑，“看我聽到了什么奇怪的詞匯，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生命樹之外連契約都無法生效，講什么忘恩負義？明明是你們自己愚蠢！”“我去找他們拼命！”年輕人忍不住想沖出去，眼前閃過那人陽光的笑意，和對自己的鼓勵，如今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在那里孤零零的躺著。

“冷靜，想想我們救下來的傷員！想想我們堅持了整整三個月！救援隊就在外面了！信號已經(jīng)連上了！他們馬上就到！守住我們最后的堡壘就是勝利！”一個沙啞卻異常穩(wěn)定的聲音傳來。

刀疤臉啐了一口濃痰，臉上肌肉扭曲：“放你娘的屁！救援隊？三個月了！影子都沒見！你們他媽就靠一個破信號忽悠人！兄弟們，別等了！這幫呆子油鹽不進！砸！給我砸開它！里面的東西都是我們的！”暴徒中響起一陣狂躁的應和，氣氛瞬間被點燃到頂點。

幾個手持重錘和撬棍的暴徒紅著眼，嚎叫著就要往前沖，越過那條致命的警戒線。

堡壘內，守衛(wèi)者們神經(jīng)緊繃到了極致，有人已經(jīng)將自制的□□舉到了孔洞邊緣，準備投擲。

空氣仿佛凝固了，下一秒，血腥的沖突就將再次爆發(fā)。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轟隆隆——！”引擎的咆哮聲由遠及近，伴隨著金屬履帶碾過碎石瓦礫的刺耳聲響，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輛印著凜冬城邦徽記、車體遍布傷痕的運輸車，如同鋼鐵巨獸般，蠻橫地撞開幾堵?lián)u搖欲墜的斷墻，從側面的廢墟中猛然沖出！緊隨其后的是十數(shù)名全副武裝、鎧甲鏗鏘的凜冬士兵，他們動作迅捷，手中的弩箭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瞬間占據(jù)了有利的射擊位置。

還有幾名工學苑的學生，手持信號探測器和簡易醫(yī)療包，臉上帶著震驚和警惕！“所有人！放下武器！立刻！”塞達的聲音高聲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驚雷炸響在戰(zhàn)場上空，“凜冬城邦救援隊到達！印刷廠區(qū)域已被接管！”刀疤臉和暴徒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鋼鐵洪流和士兵的威懾力震住了，前沖的勢頭猛地一滯，驚疑不定地看著這支從天而降的、裝備精良的隊伍。

堡壘內部，死寂了一瞬，隨即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帶著哭腔的歡呼和嘶喊：“來了！真的來了！”“他們來了！救援隊來了！”“天啊……我們……我們等到了……”孔洞后的眼睛瞬間被淚水模糊，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松弛帶來的虛脫感讓許多人幾乎握不住武器。

年輕人充斥著喜悅與悲傷，救援隊來了，但將他從廢墟中挖出不斷鼓勵他的那個人，卻在黎明之前倒下了。

堡壘外，刀疤臉眼中兇狠，貪婪和僥幸壓倒了恐懼，“別他媽被唬住了！他們就這點人！搶了東西就跑！沖進去！”他嘶吼著，試圖煽動手下做最后一搏。

就在幾個亡命徒被煽動，紅著眼再次試圖沖向堡壘大門時——“咻！咻！咻！”三道凌厲的破空聲響起！三支精準的弩箭幾乎不分先后，狠狠釘在刀疤臉腳前不足半米的地面上，深深沒入碎石之中，尾羽劇烈顫抖！凜冬士兵的弩手眼神冰冷，動作沒有絲毫猶豫，下一支弩箭已然上弦，瞄準了目標。

死亡的威脅瞬間澆滅了暴徒們最后的瘋狂。

刀疤臉看著腳前還在顫動的弩箭，冷汗瞬間浸透后背，他毫不懷疑，下一次，箭矢的目標就是他的身體。

他和他身后的暴徒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再不敢妄動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