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熱了。
李輕輕盯著腳邊的石子,上面的血跡干涸,顏色慘淡,她挪開眼,扯了扯外套的領(lǐng)口。
“你不去醫(yī)院嗎?”她問。
周子鈺和她一起靠在墻角,分不清現(xiàn)在的他們誰更難堪,明明江奕川幾個人已經(jīng)走了,卻好像沒有人敢跨出這條巷子一步。
“沒事?!彼Z氣干巴巴的,新傷舊傷迭加,說話時語調(diào)有些抖。
“不去上課也沒關(guān)系?”
周子鈺搖頭:“沒人會在意我?!?/p>
應(yīng)該是這句話比較長,他倒吸口涼氣,像做出什么決定似的,周子鈺轉(zhuǎn)過頭,鄭重地對李輕輕說:“對不起?!?/p>
“嗯?”
“我是說……剛才,你很疼吧?!?/p>
李輕輕愣住,半晌,她眼神趨于平靜,竟然笑了。
“還好吧,雖然我還真以為自己要死了?!?/p>
死亡。這兩個字喚醒李輕輕的記憶,她扯起唇角,突然很想說說話。
“很奇妙的感覺?小時候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當時我不小心掉進水庫里面,差點人沒了,你知道來救我的是誰嗎?”
她彎起眼睛:“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傻子,傻子的力氣有多大你應(yīng)該想象不到,總之,我和他活下來了。”
“活下來的人是不會記得疼的?!?/p>
不管是水嗆進喉管,眼前發(fā)白,還是大雨中幾乎跑到炸開的肺腑,又或者沒有潤滑,強硬撐開的yindao,她總是想著,只要忍住了,忍住了就好了。
于是忍下來的李輕輕活下來了。
痛只是被另一個她承受,承受過后,連她自己都想不起當時到底痛不痛,又是怎樣的痛。
周子鈺不置可否。
他看著李輕輕,屬于他的校服外套搭在她身上,布料上的灰和血很不好看,臟兮兮的。
再待下去,兩只老鼠一樣的他們大概就要被人看見。李輕輕站起身,單只腳一蹦一跳地把滾在旁邊的帆布鞋弄過來,周子鈺見狀,懊惱地想站起身幫她,雙腿卻一軟,稀里糊涂地又栽倒在地上。
“噗――”
李輕輕笑起來。
“你也好不到哪去嘛,三天兩頭挨打,就這么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