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昭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吹滅蠟燭,再睜眼時,滿室暖光倏地躍入瞳仁。
這是她二十九歲看到的第一眼世界。
掌聲噼里啪啦響起。
李狄腦子一抽,起哄喊了句:“尹律給大家說幾句吧!”剎那間,別提說笑了,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氣氛仿佛回到一個月前的嘉合年終考評會。
尹昭就想起那天,她在衛(wèi)生間聽到兩個低年級律師在門后抱團取暖,一個哭訴說倒了八輩子霉考評居然排到了尹律,另一個更離譜,居然勸對方在進她辦公室前先吃顆速效救心丸。
有點讓人無語的好笑。
她其實人挺好的,都等她們走了,才推開門。
只是在嘉合,她不像何宛華有個當大官的老爸,也不像欒晟有個哈佛jd的響亮名頭,要爭案源還要服眾,很多事都不允許她做個好人罷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她快走了,也講點好聽的吧。
尹昭擺擺手,促狹著眨眼:“求求了,可別為難我過生日也要想個結(jié)辯陳詞了。
狄哥,快來搭把手切蛋糕,大家好吃完早下班。
”李狄愣了一愣,趕忙應(yīng)聲,招呼了幾個人一起擠過來幫忙。
凝滯的空氣又暢快流動起來。
沒人再去惦記這段小插曲。
何宛華自覺是該去幫忙的,卻一時未動,兀自站在一角,想著尹昭剛剛的笑。
從第一次在前東家致同律所遇見尹昭起,女性的第六感就讓她想起白先勇筆下的尹雪艷。
無論風情無情,尹雪艷都不該這么笑。
會議桌上,尹昭的手機鈴響了。
何宛華第一個察覺到,走過去拿起,壓下想看一眼來電號碼的心思,把手機遞給尹昭:“沈宥?這么晚了,是該催你了。
”李狄一聽沈宥的名字,也擠了擠眼,樂呵呵幫腔:“看來沈總等不到尹律回家,著急了。
”尹昭匆匆一瞥,擱了餐刀,沒顧上擦去手指沾的奶油,直接接過。
她什么也沒說,搖搖頭往外走去。
辦公室沒亮燈,唯有窗外夜景璀璨,這寧海市的萬千浮華如流水般淌進來。
“洛桑,下晚自習了?”尹昭推開窗,二月末的刺骨冷風刮進來,卷得桌上文件嘩嘩作響,但還是遠不及喬朗峰下席卷層林的烈烈夜風。
“尹昭姐,生日快樂!晚自習剛結(jié)束,我借了裴老師手機。
”電話里女生把滇南方言講得又快又急:“今年過年太早了,都沒能陪你一起過生日。
吃蛋糕了嗎?許愿了嗎?”“嗯。
同事買了一個超大的蛋糕,得有家里灶上的鍋那么大。
”尹昭把手伸出窗外,張開又握緊,她呀捉不住晚風,也挽留不下月光:“我想呀,蛋糕這么大,得多許幾個愿才值,就許了足足三個愿望,想猜猜不?”“太easy了,你每年都是許愿暴富!”“今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