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昭掃他一眼,抿笑揶揄。
韓慕柏嘴角弧度立刻垮了下去,皺起眉又松開,默了半晌才講:“尹昭,我不是個話多的人,我只是很喜歡和你說話。
”尹昭,不是我話多,但我想告訴你——非常熟悉的話語。
她最近想起周牧白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了。
忽然地討厭自己。
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學會了這些職場上刻薄虛偽的做派和小伎倆,甚至下意識地就會信手拈來,簡直變成了自己當初最討厭的做作模樣。
她不該把這些帶到韓慕柏面前,也不該帶進自己的生活里。
坦率、熱忱、溫柔,那個值得周牧白喜歡的尹昭,應(yīng)該是這樣的。
雖然她已經(jīng)失去生活很久了,但她以后會有大把的生活。
尹昭花了點時間,才重新找到自己在誠懇這件事上的舒適區(qū):“慕柏,我很樂意聽你說話,只是一會的飯局讓我有些煩心,聽不太進,我們明天在火車上還會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聊天?”嗓音如晚風輕柔,明明是顧及他心意的安撫,韓慕柏的眸色卻黯了幾分。
他本來還在為自己把車丟在美術(shù)館,蹭到了尹昭的副駕而洋洋得意,這下立時覺得自己幼稚極了,并不想被她當作要照拂的弟弟。
好在年輕人的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
等開到了港景街,韓慕柏又恢復了飽滿情緒,下了車還特意繞回來,敲了敲尹昭的車窗,俯身探頭問:“尹昭,明天八點火車站見,需要叫醒服務(wù),或者我給你帶早餐嗎?”“按時把你自己帶來就好。
記得少帶些行李。
”尹昭笑著搖頭。
“只能說我盡量,有不少工具要帶,畢竟得對你的房子負責。
”韓慕柏也笑。
“到時候帶不進山里,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尹昭語氣縱容。
“你可是雇主,得對雇員和他的行李負責。
”韓慕柏一本正經(jīng)。
臨停在人來人往的街邊,已經(jīng)惹來了無數(shù)的過路視線,不好耽擱太久,尹昭搖頭淺笑著擺了擺手,升起車窗。
韓慕柏一直目送著紅色尾燈拐進地下停車場,直到心跳恢復了平穩(wěn)躍動才離開。
尹昭停好車,尋到餐廳二樓包廂,在推開門之前看了一眼手機。
六點五十七分。
她沒有遲到。
但對沈宥來說,時鐘永遠是應(yīng)該往前撥五分鐘的。
所以,她這是遲到了兩分鐘。
尹昭握著門柄,定了定神。
她最近過得太自在,忘記提前去問今晚的飯局詳情,不確定能不能應(yīng)對妥當,但也沒什么,大不了提杯賠罪。
反正她酒量可以,反正她也要跑路了。